梁伯对向他行注目礼的下人们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两步便跨到了笼子跟前,看了胖子一眼,不屑道:“狗奴才!”那气势,就跟他不是奴才而是主人似的。似乎是骂得不解气,梁伯又使劲在笼子上蹬了一脚。笼子晃了晃,胖子也跟着晃了晃,可胖子的眼神却依然空洞,没有任何挣扎。
“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处置胖扫把,大家想必心知肚明,可这件事谁要敢传出去,老夫倒是不介意再来一次浸猪笼。”梁伯停顿片刻,狠狠地盯着众人,见大家不是把头低下就是目光躲闪,梁伯才继续说道:“主人不曾亏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下人就应该安守本分。平日里你们背地里也没少对主人家的事说三道四的,今天我就要告诉你,越界的事就算想想都是大罪。”梁伯再次停顿,一双有神的眼睛又一次开始在人群中巡视,突然他的目光一定,方向却是李明的方向,突然梁伯大吼一声:“王机灵,我要再在龚府听见什么不干不净的流言蜚语定然拿你是问。”
李明被吓得好一阵心慌,但反应更大的却是李敏身边的机灵下人,只见他直接被吓得瘫跪在地,慌忙喊着:“不敢,不敢,以后不敢了!”
李明抚着胸口轻声骂道:“王机灵!呵,还真TM是个机灵的名字!”
梁伯又讲了些下人本分之类的事之后,目光终于转向了胖子:“此人曾为老爷学生,因突遇变故险些流落街头。老爷仁慈收为府中下人,谁曾想到此子狼子野心,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今日我代老爷行家法,此人当为我等警示。”
说完,梁伯退出几步,立刻便有轻壮小厮上前,准备拉动笼子之上的绳索。
“手下留人!”热闹可以看,但胖子的命也不能不救。李明来不及思考赶紧上前要拦住拉绳子的人。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龚家执行家法。”梁伯怒声喝道。
李明被问得一怔,自己确实来历不明,别说龚家执行家法,就算青源城执行城法他也沾不上边啊。
可就在李明脑筋急转,卖力措辞的时候,梁伯却注意到了他抱着的剑鞘,便沉声问道:“难道你是随老爷回城的将士?”随龚丘木回城修整的基本都是修真学院的学生和老师,因为昨天进城时天色已晚,所以很多人还在龚府驻扎。看见对方是个生面孔,梁伯自然就想到了那些人。
李明灵光一闪赶紧点头应和:“对,我在闲逛之时发现这里有热闹就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草菅人命。”
“你……”梁伯眉毛一挑,但还是忍住了怒火对身边小厮交代一句。小厮应声退去,梁伯冷冷道:“今天我是代老爷处理家事,实在不宜有外人在场,还请这位小爷尽快离开。”
道理李明都懂,只是他真的是来管闲事的,于是只能厚着脸皮说道:“我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杀人不要紧,杀人之前是不是也要把事情问清了。万一要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要让龚老爷名声受损。”
“哼,区区一个下人,蒙冤又如何?”一直守在笼子旁边趾高气昂的俊俏青年抢在梁伯之前冷哼道。
李明斜眼看了那人一眼,感觉油头粉面的,也就毫不客气地问道:“那敢问您是哪位公子?”
俊俏青年继续昂着下巴道:“哼,我负责打理龚家花园,胖扫把就是被本人拿下的。”
李明恍然大悟地脱出了一个长长的“哦”,然后讽刺道:“原来您就是花匠,久闻大名。不过您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俊俏青年高昂的下巴终于落到了胸口,但他还是哼哼唧唧说道:“切,你这个外人不要胡说八道。”
从花匠那心虚的表现李明基本确定胖子是被人给坑了。
梁伯是龚家大管家,长期坐镇家中,对十二姨太和花匠的传闻也有耳闻。不过他恪守的是作下人的本分,所谓奴才不问主家事。这次处理胖子也是听主家差遣而已,如今听出李明和花匠的对话另有深意便问道:“不知这位小爷有何高见?”
李明沉吟片刻说道:“在下来自偏远之地,在我的家乡,凡大案一定会有主宰之人审理。犯人认罪画押后方能处以极刑。”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规矩,所以李明把县老爷开堂审案这件事说得很是隐晦。
不过梁伯应该是听懂了李明的话,他冷笑道:“呵呵,青源城也不是无法无天之地。如果他能说的话,老夫倒是不介意听听。”
李明听梁伯口风松动赶紧冲到了笼子前,一边摇晃着一边轻声喊着“胖子”。
可胖子双眼迷离根本不理会李明,笼子晃动的厉害了他就发出两声哼哼。虽然被破布堵了嘴,可李明丝毫看不出他有要说话的**,难怪梁伯说不介意听听,他大概之前已经问过话了,也知道了胖子眼下的状况。还有一旁的花匠,此刻完全看不出慌张,只是嘴巴向上挑,眼睛向下斜,一脸的蔑视。
“是你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的?”李明站起,怒视着花匠。
花匠被李明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狠厉说道:“你想干嘛?我可没打他,他今天早上自己变成这样的。”说完他还在笼子上踹了一脚:“哎!你别以为装疯卖傻老爷就能饶了你。”
“哎呀,我操!”李明现在也是身带插件之人,虽然适合打架的也只有金身插件,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滋长出暴力倾向。这个花匠他早就看不过去了,分明贼喊捉贼还敢如此嚣张。李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脚也踹在了花匠大胯上。花匠刚刚踹了一脚笼子,腿还没收回就挨了李明一脚,所以便直接被踹进了水里。
正要上前再补上一脚,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是哪位师第在此插手龚老师家务事呢?”
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道士款款走来,他先向梁伯躬身施礼,然后才转向了李明。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梁伯刚刚派出去的小厮。
“这位是……?”
李明直接从气势汹汹被问成了做贼心虚。
“高师兄不认识此人?”梁伯惊讶道。
中年道士茫然摇头:“他不是你龚家人?”
“你到底是何人?”梁伯警惕后退两步,指着李明问道。
“额……”现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还好花匠及时从水里爬了出来。为了缓解尴尬,李明又踹了花匠一脚。这一脚虽然没能带给李明更多灵感,却给了李明更多底气:“老子不认识你们。”
众人果然被震得一愣,不过这跟说话的内容无关,更和李明当时所展现的王霸之气无关。众人几乎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人有病吧?”不过看在他手持武器还如此嚣张的份儿上,大家也就都忍了。
片刻之后,中年道士首先反应过来,怒喝道:“不管你是何人,敢来龚府造次,定叫你有来无回。”
看见道士说话,李明反倒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的金身插件可是有bug,要是来个下人出手,十有**会被插件直接忽略,可要是这个道士出手就应该没问题了,说不定还能起到点儿震慑作用。想到此处,李明一狠心干脆直接挑衅道:“老子是烈日宗灵宝阁管事。”
此言一出,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后退,只有中年道士反而上前一步:“年轻人,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不信你可以打我一下试试啊。”李明怀抱破剑鞘眉毛挑三挑,感觉身后一阵水声,看也不看直接后瞪,花匠再次落水。
李明怀里的剑鞘虽然灵力衰竭,但细看之下它的外表黑乎乎的,灵力更是若有若无,再加上李明总是在刻意遮掩着剑柄的位置,反而更吓人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中年道士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匕首。那匕首在阳光下留下一道红色剑影直接划向了李明。
李明很不专业地浑身绷紧摆了个闭目等死式迎战。
中年道士被吓了一跳,但他招数已经发出,敌人也并未还击,要是就此收手还不成了笑话。他心中发狠,又加了几成内劲在匕首之上,继续向李明颈部划去。
李明紧闭着双眼,忽然感觉胸前一震。再睁眼,却发现中年道士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要干嘛?”李明心虚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怎会夺法之术?”中年道士惊恐地问道。
“啊?”李明这才注意到,中年道士之所以在这么近的距离和自己用眼神交流感情,完全是因为匕首被吸附在了自己怀里的剑鞘之上。匕首和剑鞘相交的地方被闪烁的白光所包围。白光溢出,甚至将两个人都包裹在内。李明看中年道士满脸大汗却难以移动半分,于是也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竟然也动不了。
“嘿嘿,这实在太奇怪了哈!一把剑一个剑鞘,说不定它们天生就是一对,不如你撒手试试?”面对尴尬,李明也只能胡言乱语。
中年道士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因为正在发力,开始浑身发抖。李明抱着剑鞘,却不着急,因为他感觉到剑鞘中正有东西冒出来,细细感受之下,竟然是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