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文一脸的委屈地坐在陈添裕的身边。
而社会大哥坐在陈添裕身侧,特别殷勤地倒着酒,其他的人都站在一旁,似乎都不好意思坐下。
陈添裕抽着烟,看着门外的人,“你干嘛呢?提个酒瓶子。”
“我……”陈汉升看着屋子里和睦的情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们没酒了。”
“添裕,这是你朋友?”大哥问道。
陈添裕点点头。
“来来来。”大哥走上前,一把搂住陈汉升,“兄弟们,满上满上。”
陈汉升被几百斤的躯体推搡着坐在了陈添裕的身旁。
俩人互相看了看,陈添裕笑着,“你打算七进七出?”
“我他妈……就是来喝酒的。”陈汉升尴尬地笑了笑,将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疑惑道,“什么情况?”
“这是我的邻居,谢文文。”陈添裕介绍道。
谢文文不好意思地对陈汉升点点头,“那个刚拉你进来的是我哥……谢文盛,他……来参加这一季度的招标,打听到了……陈添裕和一个叫万盛公司的老板关系比较好,想让我给搭搭话。”
陈汉升看了看满屋子的大汉,“哦……这样啊。”
“来来来!”谢文盛很热情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陈汉升的身侧,“来喝酒,喝酒。”
“你家到底是干嘛的?”谢文文低声道,“你和万盛公司居然还认识?那可是建邺比较大的建筑公司了。”
陈添裕实在想不起来万盛到底是哪个。
南房集团下属的公司太多了,自己初步了解十二个一级公司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个公司。
或许是再下一级的外包吧。
陈汉升已经轮流喝了十几杯,越战越勇,和旁边的谢文盛已经打成了一片。
东北的豪迈在谢文盛身上展露无遗,他赤膊上阵,大笑着和陈汉升,俩人商业互吹。
陈汉升笑嘻嘻说道,“盛哥,你看他们都是龙啊,关公啊,你为什么……你这个纹身……有点问题啊。”
谢文盛一愣,连忙直起身子,肚皮上有一个正面的关公,双手向后撇着。
“哈哈哈。”谢文盛笑了笑。
“你看你看。”陈汉升指着谢文盛的肚皮,“别人的关公都是拿着刀,摸着胡须,他这个怎么是这样的?”
“我啊。”谢文盛举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健谈道,“高中纹身的时候,那个纹身师和我说,命硬的人才能背得起关公,可是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没办法纹关公,想了想,就把他纹在前面,背着我。”
“后来我身体就好了,我老爸也说这关公能背的人,命就是硬,他也纹了一个。”
陈添裕和陈汉升茫然对视了一眼,再看过去。
两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纹身师的技术是真的好。
陈汉升的总结很精辟,东北大哥的优点是热情,缺点就是太他妈的热情,十几个男男女女轮番上阵和他俩喝酒,目的就是要展现自己的热情。
他们的思维里,喝好就是陪好了。
当然,陈添裕也不反感,毕竟酒量摆在那里,而陈汉升喝起来就更为爽快了,大家的主职业都是无赖,副职业才是干工程的或是干快递的,自然互相心心相惜,喝的也十分快乐。
陈添裕笑着看向面前的人们,而谢文文则是低着头,酒色微红的脸对着陈添裕,舌头已经有些不灵敏地说道,“我不太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为什么?”陈添裕问道,“这不是你亲哥么?”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而不是利用的关系。”谢文文无奈地叹息道,微红的脸在光球的霓虹之下发出绚烂的颜色,“朋友不都该是平等的么。”
“女人真有意思。”陈添裕说道,“如果我真的能帮了你哥,你和我就不是平等的了?”
谢文文眨着眼睛不说话,酒醉的女人本就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谢文文那双媚气十足的眼睛,更加凸显欲望,她痴痴地看着陈添裕,“男人才有意思,刚刚还不认识,现在就可以称兄道弟一起喝酒。”
“坐在一起喝酒的有可能不是朋友,是朋友也不一定非得坐在一起喝酒。”陈添裕说道,“男人的朋友很有意思,有些人百八十年不联系,打个电话就可以从千里迢迢赶来,帮你出头,给你借钱。”
“我也可以啊。”谢文文拍了拍胸脯,发出了颤抖着的晃动,两条腿自然的贴紧,“咱俩也可以是好朋友。”
“我不排斥你当我的好朋友。”陈添裕沉声道,“走吧。”
“啊?去哪儿?”谢文文问道。
“回家啊。”陈添裕看了一眼表,“很晚了。”
“要走么?”谢文盛连忙站起身来。
“别送了,汉升和他们好好喝。”陈添裕笑着说道,“我车到楼下了。”
“行!得嘞。”东北人就是爽快,谢文盛再次搂住陈汉升,陈汉升摸着谢文盛的肚子,“刚刚说到哪儿了?”
“兄弟,你真牛逼,继续说,我得和你取取经。”谢文盛连忙说道。
陈添裕已经和谢文文下了楼。
段伟发动车的时候,陈添裕摆了摆手,从车上拿下来了一件外套,“我俩走一走。”
“好,我跟着。”段伟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开车跟在二人的后面。
陈添裕问道,“这几天不接电话为的就是不让你哥知道?”
“嗯。”谢文文拽着裙子,将陈添裕递来的外套披在身上,微红的面颊和路灯相互辉映着。
陈添裕点点头,“知道我找你要干嘛么?”
“不知道。”谢文文心中咯噔了一声。
“这东西看着眼熟么?”陈添裕拿出了唇膏。
就是谢文文掉包商妍妍的唇膏。
谢文文怔了怔,转头看向陈添裕,“你……去还了?”
“是不是你的。”陈添裕答非所问道。
“是。”
谢文文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发现一般,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很怕面前的这个男人生气,这种胆怯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是现在,她真的有些害怕。
尽管陈添裕并没有生气。
喝醉酒的人,感情往往很丰富。
尤其是女人。
“故意的。”陈添裕说出了三个字。
谢文文站在了原地,双手紧紧地攥着,“我……”
“想干嘛呢?”陈添裕实在不知道这一通操作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我没想害你。”谢文文的眼睛已经有了雾,吞了吞口水,锁骨上下晃动着,眼圈红了。
陈添裕无所谓道,“害我?”
“我……”
她仰起头,“你……你想说什么呢?我……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陈添裕笑着说道,“你觉得很好玩么?”
“陈添裕……”谢文文抿了抿嘴,眼泪已经落在了高起的胸脯上,她仰着头,借着月光看着陈添裕,“我……”
“你是觉得……我真的只有沈幼楚一个朋友么?”
谢文文嘴唇颤抖着,“你是觉得我没有人追,没有地方去,只能缠着你们了是么?”
谢文文越说越委屈,“那个陈汉升从进门开始瞄了我多少眼我都知道,东大里每天都有人要我电话,给我送吃的送喝的,我的手机一直在响,有很多人和我表白。”
“我不是没有人要,我到现在还没有和男人睡过觉,我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都没谈过。”
陈添裕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我在这里是因为……”
谢文文哽咽了,“我想每天都能看见你,却不想破坏你和幼楚。我不想身边任何一个人破坏我们的感情,更不想你和幼楚被任何人破坏。”
谢文文咬紧了牙,“现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女生玩心计,如果幼楚不是这么憨,如果她发现了呢?如果你会失去她呢?”
“我在这里是因为世界上只有陈添裕一个人可以对我这样!”
陈添裕招了招手,段伟的车停在了寒风交错下的谢文文身边,“送她回去。”
“好。”
段伟打开了车门。
谢文文目光紧紧地盯着陈添裕,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过我,骂过我,嫌弃过我,可是……”
“送她回去。”
“如果你能和幼楚好好的,就好好的。”
谢文文目光黯淡了下来,一手扶着车门,啜泣着,“如果不能,我活着,你就别想找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陈添裕已经走在了大街上。
晚风依旧很温柔。
青山依旧茂盛。
湖水却已经落入了一粒尘埃,波纹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