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方唐没再发烧,呼吸平缓,睡得甚是安稳。
到得第二天中午时分,卫成安滴了两滴果汁喂给方唐,不久之后方唐竟苏醒了过来,众人欢呼雀跃,均感振奋!
一路磕磕绊绊,如此又走了足足两天,走着走着,前边的“山路”突然就断了,惟余莽莽山林,郁郁苍苍,就像从来没有被打搅过,了无痕迹。
众人无奈,只得四处查看,转而找容易下脚的地方往山上爬。
陶丽眼尖,忽然指着不远处叫道:“快看!那是不是一条路?”
众人循着陶丽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边隐隐一条印迹蜿蜒而上,说是路,也就是那一线茅草稍稍稀疏了一些,不过好在是一直向上通往山顶而去。
众人大喜,赶忙抬起方唐奔了过去,发现果然是一条小路,也不知多少年没人走过了,路中央都长满了草。
众人也顾不了那许多,一个个打起精神,奋力往山上爬去。
众人终究是难敌饥火折磨,在方唐一再要求下,将剩下的红色果实分而食之,之后一鼓作气,向山上直闯,终于在日落时分,见到了那座山顶建筑。
那是一座不大的道观,青砖瓦屋,斗拱飞檐,古朴无比。
其时四周静谧异常,整个道观前整洁无比,平添了几分肃穆,无形中众人心神一肃,不自觉地检查了一下自身仪态,显得虔诚无比。
道观大门敞开,却不见一个人影,众人看着大门顶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却是一个也不识得,高光曜和姜兴抬着担架掉了个头,叫方唐看得着牌匾,希冀他能认出字来。
方唐勉力抬起头来,看了看,轻声说道:“引道观。”
高光曜皱眉道:“什么意思?”
方唐道:“甭管他什么意思了,进去吧,看有没有人。”
姜兴非常干脆:“没错!走吧!”
当下二人抬着担架,秦仲行卫成安护在两旁,抬脚往大门口走去,刚走到门槛外,还没来得及打量观内是个什么情况,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来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齐齐顿住了脚步,朝观内看去,只见大殿内一张供桌前,摆放了三个蒲团,两个空的,靠左边的蒲团上坐了个人,一身青衣,头发花白,挽了个道髻,显然是个道士,还是个老道士,却是脸朝内,背对着大门外坐着。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不禁踌躇了起来,秦仲行拱了拱手,微微弯下腰,恭敬地道:“我们迷失在这深山之中,有一个同伴身受重伤,无法救治,还望道长能行个方便。”说完便紧紧盯着那道士一动不动。
老道士没有起身,甚至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道:“受了伤?若是不太严重,老道倒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治。”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秦仲行朗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道长不吝援手,晚辈感激不尽!”
“浮屠?”老道士沉吟了一下,缓缓起身,转了过来,只见其身形甚高,满脸沧桑,长须盈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微微眯着,盯着秦仲行看了半晌。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老道士,道士却眯着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躺在担架上的方唐身上,看了半晌,缓缓摇头叹道:“息宫已毁,回天乏术,唉!”说罢长叹一声,似是无限惋惜。
众人听不懂前半句,后半句却是懂的,高光曜急道:“难道你是说他没得救了?不可能啊,烧也退了,人也醒过来了,明显地比前两天要好得多!”
道士道:“若为凡者,几十年性命倒是救回来了,可惜了,可惜了。”说罢连连摇头,也不知其可惜了什么,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方唐初见道士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视,待见到他的伤口时,眼中却好像精芒一闪,然而一刹那间又恢复了原样,听着道士言语,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道长好像知道我们要来?”
道士一怔,转而呵呵一笑,道:“神虹再现,惊天动地,不止是老道知道你们要来,整个星空都知道你们会来。”
整个星空?众人闻言一呆,均感不可思议。
方唐心思急转,声音低沉地问道:“敢问道长,此地是何处?”这一句话太重要了,数月来,众人处处身不由己,始终弄不明白其中缘由,也无法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是以方唐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屏住呼吸,齐刷刷盯着老道士,双目一瞬不瞬。
老道士看到众人模样,微微一笑道:“此处自不是各位来处了,不知各位来自何方?”
高光曜见老道士神神叨叨,已是不耐,正要出声,忽见方唐伸手朝墙上一指,目光便随着手指望去,只见墙上贴了一幅字,分了两竖,每竖六个字,说是对联却又不像对联,字也不认识,只好看向方唐。
只听得方唐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众人听来只觉震惊无比,文字内容自是人人耳熟能详,可此处竟还有这种古文字悬挂在墙上,联想此前种种,难道自己真的穿越了?
老道士含笑不语,看着方唐,只见方唐收回右手,口中却继续念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道士站在当地,脸色变幻,动容不已,众人看得莫名其妙。
忽然老道士略显激动道:“你们果然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只见他张开双臂,头颅朝天微仰,半晌,才听得他缓缓说道:“一千年了,你们终于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所云,只见老道士激动了半天,忽然朝里边喊道:“清河,止郁,出来招呼几位客人!”
连喊数遍,只见一个小道士急急忙忙从里间跑了出来,边跑边叫道:“师父!我来了,止郁师兄还没有回来!”
不用说,这就是那清河了,众人瞧那小道士也就十六七岁年纪,除秦仲行外,与其他人年纪相仿,羊尧等人不禁相视一笑。
清河一溜烟跑了过来,看到一下子来的这么多人,还有躺着的。眉头一皱道:“各位是?”
众人还没搭话,老道士便出声骂道:“哪有那么多废话!快去上茶!”回过头来又朝众人道,“各位请进!”说着伸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