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才用过了早饭,鱼锦鸿就带着他的岳父岳母来到了庄子上。
余盛引着他们去见鱼苗,刘员外与刘夫人的眸光忍不住打量了眼前的庄子。
只见农舍简朴,田地里竖着一座新起的院子,刘员外忍不住问:“魏少爷与少夫人可是住那处房子里?”
余盛眸光闪了下,没敢说那是绣坊,只应了一句,“不是,我家少爷与少夫人住在前面的院子里,两位请跟我来。”
鱼锦鸿知道鱼苗办绣坊的事不宜张扬,是以,他也没跟刘员外说过这件事,就连他之前跑的布料,也只说是为一位友人跑的。
现下,知道了岳丈来庄子上的目的,他还真有些担心,怕被秋后算账。
几个人径直走向鱼苗的院子中,听闻对方还想拜访李三娘,余盛忙将他们引进屋子,就去绣坊找李三娘去了。
几人进屋时,鱼苗正坐在桌前构思花样子,魏清风正坐在她旁边看着书,见鱼锦鸿领着刘员外与刘夫人进来,两人忙放下了东西,起身相迎。
招呼了三人落座后,鱼苗为来客沏了茶水,忍不住暗暗打量了鱼锦鸿,见他神色无异,反倒眉梢间都带着喜意,就知道昨夜新嫂子没将新房里发生的事同他讲了。
刘员外与刘夫人也不是矫情之人,两人端着茶杯饮了些茶,默默地打量了鱼苗与魏清风,并打量了他们的居住环境。
刘员外对着魏清风笑着开口,“之前锦鸿拿了魏少爷的拜帖给我看时,我就夸过你写的字,现下见着,魏少爷人如其字,潇洒俊逸之极。且你居住这屋舍看似简陋,却也颇有情调。”
魏清风笑笑,对方不过是说得场面话而已,他也并不走心,“刘员外谬赞,不过是苦中作乐,图个清静而已。”
在魏清风与刘员外说话之时,刘夫人对着鱼苗友善地笑笑,见对面的小夫人生得白嫩俏娇,颇为喜欢,便与鱼苗聊闲两句,打听了下鱼苗的年岁与成亲多久之类。
见两边人正在寒暄,鱼锦鸿就独自端了茶水喝,许是新婚燕尔,望着杯子里的水,都能想到自己媳妇的模样,嘴里险些发出一阵情不自禁的傻笑。
有人敲了房门,李三娘推门走了进来,见并不大的方桌前坐了五人,鱼苗与魏清风坐在一处,客人们与鱼锦鸿各自坐了一处。
李三娘见客人要起身相仰,便忙对他们颔首以示尊敬,众人再度落座后,她也独自坐了一处,正好坐在了客人们的对面。
刘夫人特意看了眼李三娘身上的衣物,见她身上的衣衫料子虽不是太好,但果真像自己夫君所说,针脚细密,绣花也精致。“鱼家二夫人,早该来拜访您的,只是家里事多,又准备闺女出嫁的事,便一直耽误了。还有之前的婚礼,锦鸿那边,也多亏您费心了。”刘夫人率先开口,同是妇人,由她来做开场白,比刘员外合适
的多。
李三娘笑回:“亲家夫人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而且锦鸿这孩子也仁义忠厚。”
刘员外与刘夫人对望一眼,来时的路上,他们夫妻就合计过了,鱼家二房与他们姑爷关系更为亲厚,若非如此,也不必要在新婚燕尔之时,将自家的姑爷拉来做说客。
在刘高外与刘夫人眼神交流的时候,鱼苗也忍不住跟自家母亲对视了一眼,昨夜知道对方要来拜访时,鱼苗就想着事情没有这么简直,此时看对方的神色,果然是有了什么打算才来的。
鱼苗向来不是矫情的人,起身给对方添茶水,忍不住问道:“伯父与伯母前来,可是有事相商是关于我大堂哥”
刘员外回道:“是,也不是。”刘夫人看着鱼苗是当真喜欢,见她因为刘员外一句话而略紧了小眉头,她便笑着搭了言,“我家夫君的意思是,我们只有秀秀一个女儿,我们家的事,便也是锦鸿的事了。毕竟,百年之后,我们偌大的
家业是要交给他们夫妻的。”
鱼苗听对方一绕,有点似懂非懂,但对方提到了家业,那事情就偏为正式一些了。
魏清风见自家的小娘子脑筋有点没转开,便在她坐下之时,低声在她身边道:“绣坊。”
他的声音并不算太低,让桌前的众人都听到了。
鱼苗豁然开朗,怪不得对方一直盯着她们的衣服看,又刻意说要拜访她娘亲。他们是听大堂哥提了自己绣访的事,是来谈合作还是来采购的
刘员外忍不住对魏清风又高看了一眼,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竟猜到了来意。见鱼苗与魏清风性格颇着爽朗,刘外员便也直言道:“正是。我正是为此而来,之前见秀秀的嫁衣绣的精致,听说是出于鱼二夫人的手笔。正巧我之前在县里看到一处卖床品四件套的,有心与夫人合作
。”
鱼苗又与李三娘对望了一眼,她们突然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最后,还是鱼苗问:“那伯父看中的是哪家布庄出售的四件套”
“近民布庄,那四件套的名字叫同心四件套,不止四件套,他们的棉被也做得相当精致。我跟那布庄老板去谈生意,他不肯供货给我。”
“咳。”鱼苗不知道该说世界是不是太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鱼锦鸿,见他面色发苦,便知道,大堂兄将她的产业对外瞒得死死的。
鱼苗心里有感激也有感动,同时心想,对方怕是没看到大堂兄新房里的喜被之类的吧除了他与新嫂子的喜服没绣上“同心”,他们的床上用品,可全是她们绣坊出的。刘员外不知为何鱼苗会有这反应,望了眼另外两人,见魏清风薄唇微勾,似有些忍笑,李三娘反倒有些尴尬无措,他只能硬着头皮再开口,“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请几位信我。我愿出资与包销,
只要鱼二夫人帮我带一批绣娘出来,若是可以,也能帮我打理绣坊。”
鱼苗心想,这就太尴尬了。对方只是冲着她娘亲来的,还是当着她这个“老板”的面,挖角她的得力“骨干”。
鱼苗举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压惊,这才将一系列的信息消化完毕,见李三娘不知如何接口,便轻道:“其实伯父,那同心的四件套就是我家做的。”
这次轮到刘员外同刘夫人吃惊了,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随后,剂刷刷把目光看向了自家姑爷。
鱼苗在心里默默地为鱼锦鸿点了一根蜡烛,试着为他开脱,“伯父伯母不要怪大堂哥,实在是我们办绣坊的事,不好往外张扬。”
刘员外哪里只是生气他是又生气,又觉得自己此刻丢人极了!还有来时,他跟鱼锦鸿讲了一路的商业规划,那个憨货却只是听着!
刘员外气得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刘夫人抱歉地看了眼众人,也站起了身。
“岳父”鱼锦鸿先前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忙站起来要解释。
“别叫我,谁是你岳父!”刘员外此想打鱼锦鸿一顿的心都有了。
见对方动了怒,鱼苗等人也不好坐着,鱼苗急忙唤住刘员外,魏清风眸光淡然,只是出于礼貌才站了起来,倒是李三娘,心里对鱼锦鸿歉疚极了。
“伯父伯母,还劳烦留步。”鱼苗连忙说:“我们还能谈别的合作。”
刘员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但还是青黑的,与刘夫人重新坐下来后,他方才开口,“敢问魏小夫人,你要说的合作是什么”“伯父,叫我鱼苗便好。”鱼苗这方,也重新落了座,这还是她来了古代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对方不是一个小商铺的老板,他是一个颇有手段的生意人。从他慧眼如炬地找上李三娘,就知道他的眼界比
近民布庄的老板高多了。
鱼苗见刘员外微微点头,这才说:“我们的绣坊也只是小本买卖,原本找到了近民布庄的老板,只给他一家供货的原因,一是,他是们第一家合作方二是,我们的银两并不充足。”
刘员外忍不住高看了鱼苗一眼,从刚刚的言语中,他已经明白,这魏家的小娘子,才是同心绣坊的主事人。
刘员外道:“我原本做的是药材生意,与各地富商都有关系往来。近来药材不好做,这才想着转行。我银子不缺,销路也有。鱼苗侄女若能与我合作,必将如虎添翼。”
鱼苗心想,对方果然是生意场上的大佬,仅两三句话,就变被动为主动了。不过说实话,银子方面,并不是她最愁的,顶不济了,她就想办法从空间往外拿银子,将绣坊的规模扩大不是难事。
可,鱼苗愁的是销路。魏清风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最好少抛头露面,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她只给近民布庄一家供货的原因。
那近民布庄的老板生意惨淡许久,怕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舍得将同心绣坊这个财神爷供出来。事实证明,那老板也的确是如此做的。不肯供货给刘员外,只贪那些蝇头小利。鱼苗略一沉吟,这才说:“伯父,不如,您如股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