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叫了一群村民往山路上走着,刚到岔路口就看到路边扔着一根血迹斑斑的木棍,颜月心里咯噔一声,沿着山路跑了上去。
王麻子连忙打了110,带着村民追了上去。
路的尽头是一截断崖,周围看起来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颜月眼尖地瞧见了崖边落下的珍珠手串,伸手就要捡起来,却被王麻子拦住。
现在大海家这俩娃娃一个下落不明,他可不能再让另一个出事了!
颜月乞求般看着他,哭的撕心裂肺,“王叔叔,那是桑淮的…那是桑淮的…”
王麻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他将怀里的少女抱的紧紧的,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冲了下去,“别哭啊,王叔给你捡回来,你别激动啊…”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悬崖边,捡起那条手串,上面的珍珠却散落了下来。
手串早就断了。
王麻子一颗颗地捡起珍珠捧到颜月面前,安慰道:“娃,你要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已经跑回家了呢!”
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不敢信。
小镇的警力有限,他们在崖下找了三天三夜,才在一颗树下找到桑淮。
少年满身的血,一双眼睛也被树枝划伤。
救护车把他拉回了珊瑚村,说他们镇医院救不了。
颜大海借了村口的三轮车,拿上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转了好几趟车才到市医院。
颜月赶过去的时候,医生正在跟他交涉,“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这双腿是保不住了,偏偏眼睛也被树枝划伤,再加上感染…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捂住脸无声地哭泣着。
她的桑淮哥哥最喜欢围着山头跑,跑起来时候比风还快,失去双腿,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他才17岁,没了双腿,没了眼睛,等他醒来,他怎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海里打着转,颜大海陪着她坐在手术室门口,几个小时过去,少女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眼角,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
五个月后。
市中心医院。
桑淮摸了摸眼前的纱布,双手紧紧握住身边的少女,语气很是激动,“月月,拆线后我是不是就能看见了!”
午夜时,他总是会梦到五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怒骂声、叫喊声,抬不起的双腿,睁不开的眼睛,如同恶鬼般缠了他一百多个日日夜夜。
还好,今天之后,他又能看见了。
主治医生拆完线,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语气轻快,“恢复的很成功,注意这段时间都不可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一个月后再来复查。”
桑淮推动着轮椅,在病房外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乖乖地坐在走廊上,眼上蒙着白娟,吃力地摸索着手中的书。
“桑淮,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桑淮,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听话,我们去做角膜移植手术好不好?”
“阿淮,门口种的蔷薇花开了,你想去看看吗?”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捐献者,是她把眼睛给了他。
“阿淮,这山川湖海都很好看,你要替我好好看着…”
——
月光下的少女顿了顿,整个人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我知道他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可是小县城的教育落后,只会白白耽误了他。
我叫他复读一年,争取考个好大学,他说什么都不听,执拗地守在我身边。
我说了很难听的话,终于把他气走了,好在他也争气,果真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毕业后他回了县城,在小渔村盖了新房子。”
他们终究没有回到珊瑚村,那片养育他们的山川湖海,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沉痛的回忆。
聂玖哭的不成样子,脚边堆起了半米高的纸团,“呜呜呜,月月姐,你们真的很坚强,很努力…”
孙梦丽坐在了地上,两行清涕悬在半空,不停地打着哭嗝,“太、感动了,小、月姐你们一、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呜呜呜…”
颜月拍了拍她们的背顺着气,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好了,都过去了,我都不难过了,你们也不许哭了。”
这些年来,她第一次跟别人讲述珊瑚村的事情,她以为自己一直对这段回忆耿耿于怀,可终于讲出来后,她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聂玖擤了擤鼻涕,眼泪却越擦越多,“月月姐,我太难过了,这个眼泪它根本停不下来…”
颜月摸了摸旁边的纸巾,抽出两张往她脸上擦了擦,力道很轻柔,“因为你是善良的孩子呀,所以才会为别人感到难过,可是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无论经历多少苦难,只要心中怀着一粒信念的种子,总有一天会走出困境。现在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们也要向前看,对不对?”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缱绻地靠在她的肩上。
怕她们继续难过,颜月岔开了话题,“那你们跟我说说,大海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
第二天他们七点就出门去村长家领取任务卡片,按照规则,今天上午他们要完成规定的任务,下午可以自由活动。
孙梦丽抽到的是帮村民陈大叔晒谷子,林智抽到的是给村长家的小孩辅导功课。
聂玖把手伸进箱子,又嘟嘟囔囔了几句,好像是在念什么咒语,随后猛地睁开眼,拿出纸条。两人见状也凑了上来,默默地念着纸条上的字。
帮王大婶直播卖海鲜。
王大婶家最近搞了个直播带货,可是她的普通话不包准,前来购买的人寥寥无几。
王大婶家就在村口,门前晒着许多渔网,聂玖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见没人应答,她围着屋子转了转,才在屋后看到…谢倒霉蛋。
这会他正拿着扳手安装着直播需要用到的三脚架。王大婶站在一旁磕着瓜子,时不时给他送去一杯水。
聂玖小跑了过去,扬了扬手里的任务书,“请问,你是王大婶吗?”
女孩半蹲下着身子,乖乖地解释着,“我是今天接到任务的学生,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