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达到了这个目标,那他的势力大约就相当于清朝初年的准噶尔,一旦中原发生变了,人心鼎沸,他还是很有机会去插一脚的。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没有武将是不行的,文臣当然也重要,但是只能作为第二梯队的人才。
目前朱桂最想要的人还是定远侯王弼,若是要了铁铉,就不好再开口向老朱要王弼了。
所以,两相权衡之下,朱桂还是暂时放弃了拉拢铁铉的打算。
当然,如果将来要是有机会还是要争取的,毕竟是个能干的人,而且,这个人的结局也太惨了,让朱桂心里十分不忍,将来要是能救他,肯定还是要救他一下的。
朱桂白了诗剑一眼,用拜帖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戏谑地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会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我父皇有多么器重铁铉,还赐给他鼎石的字号。人家现在在朝廷里是前途无量,吃饱了撑的跟你去河西?”
诗剑被朱桂打的缩了一下脑袋,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王爷,您可以学《忠义水浒传》里的宋江他们啊,想办法给铁铉安一个罪名,然后把他逼到河西。”
朱桂捏了捏诗剑的小脸蛋儿,笑道:“你这个小妮子是存心消遣寡人是不是?寡人是什么身份,寡人是堂堂的藩王,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丢不丢人?
再说了,你把人家害的这么惨,还想让人家认你当大哥对你忠心耿耿?这不是做梦吗?到时候不害你就不错了。小说家写的东西你也信?”
诗剑确实是在跟朱桂开玩笑,自从她率领着健妇营在甘州城攻防战中立下了功劳以来,朱桂对她是越来越宠爱了。
再加上,她是开国功臣常遇春的嫡亲孙女,朱桂对她也更加怜爱,所以她现在也敢跟朱桂开一些玩笑。
诗剑吐了吐舌头,故作委屈地样子求饶道:“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王爷绕过奴婢这次吧。”
朱桂一把搂住她的香肩,淡淡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许再调皮了。赶紧服侍寡人就寝。”
一夜好梦。
次日晚上,朱桂便带着弟弟、老婆还有一干好友前来参加铁铉组织的宴请。
铁铉是读书人出身,深知朝廷的礼制,见到朱桂和朱橞之后,不敢均礼,立即纳头便拜,道:“臣等叩见肃王、谷王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知道后来铁铉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朱桂对他很是尊重,忙过去扶了他一把,笑道:“鼎石公快快请起,寡人今日来杭州只是为了游玩,不想暴露了身份,还劳烦了鼎石公设宴相待,实在是于心不安啊。”
铁铉没想到朱桂对他这么客气,他印象中的藩王不是这样的啊,尤其是边疆的塞王。
这些塞王们手握重兵,俨然就是一方的土皇帝,一个比一个牛气,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谁会看得起他一个小小的杭州同知。
铁铉借着朱桂的扶力站了起来,又向朱桂抱了一拳,道:“谢殿下夸赞,下官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实在是当不起圣上的谬赞啊。
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朱桂微微一笑,一脸和蔼地说道:“寡人这次是微服私访,怪不得鼎石公。时间不早了,咱边吃边聊如何?”
铁铉忙点了点头,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请入座,下官为殿下介绍一下杭州城的同僚。”
朱桂笑了一下,便顺着铁铉手指的方向坐了下来,在这个场合中,朱桂的身份是最尊贵的,自然是坐到了正座上。
明朝以左为尊,所以按照礼制,朱桂左手边的位置应该是朱橞来坐,因为这里就他们两个藩王,没有谁比他们的身份更加尊贵。
但是,朱桂出于对铁铉的尊重,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给了他,而把朱橞赶到了右手边。
朱桂给出的理由是,铁铉是东道主,坐到第二把椅子上也符合情理,对于哥哥的安排,朱橞自然不能说什么,乖乖地坐到了朱桂的右边。
坐好座位之后,铁铉便挨个向朱桂介绍了杭州城的大小官员,朱桂也依次向他们礼貌地打招呼。
不过,这些四五品的大元相对于朱桂来说都是小角色,朱桂也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然而,有一个人,却让朱桂不得不记住,那就是陪坐在末端的卖字先生——方孝孺。
起初,见到方孝孺的时候,朱桂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满座都是达官显贵的饭局上居然能看到还是白身的方孝孺。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铁铉是文官出身,为人又颇为正直,自然对学名满天下的方孝孺极为推崇,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饭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孝孺见到朱桂也微微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在街口买他的字的夫妇竟然就是堂堂的肃王夫妇。
这还真够戏剧化的。
方孝孺见到朱桂之后,赶忙站起来行礼,道:“草民拜见肃王殿下,前日小民有眼不识泰山,不认识肃王殿下,若有冲撞殿下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朱桂虽然看不上方孝孺的能力,但是对他的人品还是很推崇的,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差,便笑了一下,道:“方先生客气了,有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件事是寡人隐瞒了方先生,与方先生无关。”
方孝孺道了一句:“岂敢,岂敢。”便在朱桂的劝说之下入座了。
由于是和朱桂第一次见面,年龄差距又很大,铁铉自然是没有多少话题要跟朱桂聊。
酒过三巡之后,几人的谈话就开始渐渐冷场,为了挽回气氛,避免尴尬地局面,铁铉忽然想起一个新鲜事,对朱桂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下官治下的钱塘县令破获了一个奇案,倒是可以说给殿下,聊做消遣。”
“哦?”朱桂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趣,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眼睛直直地盯着铁铉,道:“什么奇案,说来听听。”
年轻人总是有很强的猎奇心理,和朱桂一起来的这几个年轻人一听说有奇案,也都停下了吃喝,眼睛直直地盯着铁铉,等他说明案件的原委。
铁铉见朱桂和其他的显贵们对他要说的案子十分感兴趣,心里也很得意,便捋了捋胡须,缓缓地说道:“前些日子,钱塘县辖境内的村民王二,前来县衙控告他的嫂子与奸夫合谋杀死他的哥哥。
钱塘县令见出了命案,而且又有悖伦常,不敢怠慢,忙升堂审问,王二的嫂子自然不肯承认谋杀亲夫一事,一口咬定自己的丈夫是得疾病死的。
县令无奈,只能开棺验尸,结果仵作验遍了死者全身,愣是没有发现一处伤痕,死者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如此以来,只能是排除他杀。
但是,原告王二对此不肯认同,一直在县衙内鸣冤告状,说他的哥哥身体很好,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疾病,不可能就这么病死了。
而他的嫂子李氏与别人早有奸情,甚至还被他和他的哥哥抓过奸,只不过,他的哥哥家境不好,没有再娶的能力,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谁曾想,他的哥哥就这么突然死了,这不是奸夫淫妇合谋杀死的是什么?
县令听着也有道理,但是死者身上无一处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实在是没有办法认定为他杀。
若是认定为自杀,原告不肯服从,扬言要告到府台,告到按察使衙门,若是认定为他杀,又没有证据,难免会给人草菅人命的口实。
这一下子可难坏了咱们钱塘县的县令了。”
铁铉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用筷子夹了口菜,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朱桂一时无语了,这铁铉上辈子是个写小说的吧,还挺会断章吊人胃口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待我吃完这口再说。
果然,年轻好奇心强的朱橞忍不住了,忙伸长着脖子问道:“后来呢?”
这时,却听见坐在宴席末端一带的钱塘县县令站起来说话了,他向朱桂朱橞和铁铉各自拱了拱手,一脸得意地笑道:“两位殿下,府台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可否让下官亲自分解。”
铁铉笑了一下,捋了捋胡子,道:“这件案子毕竟是你亲自办理的,由你亲自分解自然再好不过。”
钱塘县令微微一笑,又向铁铉行了一礼,道:“谢府台。”随后,便站在原地,依旧是一脸得意地说道:“就在下官一筹莫展之际,下官的拙荆一言点醒了下官。
她说,她曾经听说过一个杀人方法,就是用铁钉钉入人的天灵盖,然后给他盘起发髻,这样以来,从外表上来看,就没有任何伤痕。
而死者的头发也可以将他头顶的伤口掩盖,仵作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手法,往往不会去查验死者的天灵盖,这样以来,凶手就可以达到其瞒天过海的目的。
后来,下官给死者开棺验尸,发现其天灵盖上果然有一个四寸长的大铁钉,犯妇李氏见到证据确凿,终于承认了自己伙同奸夫谋杀亲夫的罪行,现已经被下官缉拿归案。”
说到这里,这位钱塘县令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他为自己的老婆感到骄傲,也为自己能娶到这样的一个贤内助而感到自豪。
“奇哉奇哉。”郭镇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地点头称奇,道:“这件案子我看可以写成话本了,肯定会有不少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