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花满楼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几个人瞪大着眼睛,一言不发,注视着花满楼的出口。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醉醺醺的花花公子手里拎着一壶酒走了出来。
而那几个人周围又多了一道身影,正是齐杉。
大明律例,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鼓,开禁通行。这是宵禁,此时的说法叫“夜禁”,违反会受到鞭笞。故而,此时,街道上除了那个醉醺醺的公子,空无一人。
那个醉醺醺的公子就是苏州知府的儿子洪文成,知府的儿子哪个不开眼的前来找不痛快?所以,在花满楼的周围,所有巡夜的兵士自动忽略了这一块地方,实在是不愿意撞上这个祖宗。
而洪文成一般来说,外出身边总是要带着几个狗腿子的,但喝花酒又和其他地方不同,所以,洪文成一直以来,来花满楼都是独来独往。
这些信息,齐杉自然一清二楚。这段时间,洪文成迷上了花满楼的头牌红嫣,一个月内不知道要往花满楼跑多少次,在花满楼,出手也是极为阔绰,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搏美人一笑。
齐杉想起这个花花公子,在红嫣面前居然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心中也是暗自发笑。
洪文成一晃一晃地在街头摇摆。
齐杉等人相视一眼,旋即轻点了一下头。
顿时,刘龙刘虎两个兄弟手里拎着一只麻袋,小心翼翼走到洪文成身后,将洪文成放倒,装进麻袋之中,然后又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之中,前后时间不超过一分钟,速度倒是极为迅速。
黑暗之中,麻袋不断地蠕动着。被麻袋套住,洪文成酒也被吓得醒了几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苏州知府大人的公子?你们还想不想要……”
迎接而来的是棍子和无数大臭脚丫子。
“你们,你们竟敢打我?”
“哎,别打,别打,我的脸……”
齐杉看着麻袋中不怎么出声,便立即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也立即停了下来。
齐杉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便立即离开此地。齐杉看陈勃几位兄弟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便立即压着嗓子说道:“洪文成,下次再敢打红嫣姑娘的主意,我们公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庄鸿那座简陋的屋中,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庄大哥,你是不知道,今晚我们几个人可是好好地给你出了一回气。”
“那洪文成被阿龙和阿虎装进麻袋里,拖进一个巷子中,我们几个早已拎着木棍在那儿等着,要不是小杉说不要伤他性命,今晚我们就结果了他。”张定武颇为兴奋的说道。
“这些浪荡公子还真是脓包,刚开始的时候,这小子还把他爹抬出来,没打几下,就直喊求饶。”刘龙口沫飞溅的说道。
“几位大爷,饶了我吧!”刘虎顺着刘龙的话语,模仿起来,惹得众人又是一通笑声。
庄鸿看着众位兄弟,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在此时,齐杉悄悄地走进屋中,将门拴好。
看见齐杉进来,陈勃等人立即止住笑声。对齐杉说出的计策是由衷地佩服。
这次齐杉若不是花满楼中的人,如何可以清晰把握洪文成的行踪,找到这个绝佳的机会?
齐杉看了众人一眼,道:“几位大哥,没被巡夜的官差发现吧?”
陈勃道:“没有,苏州城我们有多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些衙役,还想发现我们,做梦!”
齐杉心中悬着的最后一颗心也放下来,这件事目前来说已经天衣无缝。
齐杉坐到庄鸿床前,道:“庄大哥,今晚我们揍了洪文成那个王八蛋一顿,目前我们还不能取他狗命,权且先帮你收点利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亲手杀了这个王八蛋。”
庄鸿眼角泪花涌现,“齐兄弟,你能帮我揍他一顿,已经很厉害了,以后兄弟但有所吩咐,就算拼了我庄鸿这条命也绝不推脱。”
陈勃等人相视一眼,道:“齐兄弟,以后有所吩咐,我们众兄弟也听你差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齐杉有些措手不及。在齐杉看来,还要再帮陈勃做几件事,陈勃才会对自己心服口服,怎么会这么快?
齐杉连忙说道:“陈大哥,诸位兄弟,你们这是做什么?”
刘虎道:“要不是你为庄大哥出了这一口恶气,庄大哥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刘龙也道:“二弟说得对,我们几个看着庄大哥日渐消沉,也想找那姓洪的算账,是齐兄弟,你成全了我们。”
陈勃作为众人的大哥,也说道:“小杉,你有勇有谋,这次全亏了你,说实话,听你差遣,我服气。”
齐杉看着这屋中的几人,道:“好兄弟,讲义气,今日我们不如歃血结誓,结拜兄弟如何?”
“好!”陈勃等人此刻豪情万丈,一口答应了下来。
刀尖在齐杉小臂处划过,滴滴鲜血滴在桌上的酒碗之中,陈勃等人也是如此。
九人走到院中,面前摆了一道香炉。人人手中举着一碗血酒。
齐杉起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齐杉愿意和陈勃他们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陈勃等人也齐身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陈勃(乔元等人)愿意和齐杉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旋即,九人一同将血酒一饮而尽,又连在地上叩了九个响头。
陈勃看着众人道:“我们已经结拜为兄弟,这座次?”
张定武道:“陈勃大哥你年龄最大,应该做大哥,庄大哥,你是第二大,应该做二哥……”
“不行。”张定武话还没说完,陈勃便将其打断,道:“‘所谓有能者居之’,小杉年纪虽小,但心智和胸中胆略过人,我推举他做大哥。”
庄鸿也道:“我说过,愿意为齐兄弟做任何事,所谓‘长兄如父’,我做他哥哥,委实不妥。”
齐杉适时出声,道:“兄弟在心中,这名分又何足道哉!依小弟愚见,不如还和从前一般,岂不快哉?”
“好,就听齐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