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着吴县,齐杉越看,眉头越发皱的厉害。
街道上污浊不堪,垃圾成堆,小孩儿随地大小便,看着这样的环境,齐杉心中不免升起了忧虑。
这样的环境简直是细菌天然的繁殖场所,而滋生的细菌,只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极容易形成一场瘟疫,一场瘟疫,就可以让一个人口众多,繁华的大城市几日之内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
而在齐杉的脑海中,崇祯年间北方瘟疫不断,而且是瘟疫之中比较厉害的鼠疫,这也是齐杉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明末知识。
可以说,瘟疫的横行,成为了压倒大明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由于瘟疫的爆发,导致了李自成攻下北京只用了一天的功夫。
十几万的守军,如果不是瘟疫摧毁了战斗力,用后世的一句话,就是十几万头猪,李自成抓三天也不可能抓的完。
用什么来解决这个问题?齐杉脑海中不断回溯着过往所学习的知识点。
穿越过来之后,老天爷给齐杉唯一的赏赐就是每夜将后世的知识点再度呈现在齐杉的梦境之中,而齐杉醒了之后,这些知识又固化到齐杉的脑海中。
皂化反应,齐杉莫名的想到这个词。
本来大学四年,齐杉已经将高中的化学知识还给了老师,但得益于梦境的帮助,齐杉重新掌握了这项知识。
在中学阶段,齐杉不管是升高中,还是考大学,只有一门功课让他功亏一篑,那就是外语,因为外语,他只能到县里一个第二等的高中上高中,因为外语,齐杉只能选择一个三本学校。
齐杉默默的在心里又为自己要实现宏图壮志增加了一条理由,外语这门功课,绝对不能再祸害中国的学生了,应该让所有的老外都学习汉语,这才是王道。
让齐杉自己动手造肥皂,那是打死齐杉,齐杉都弄不出来的。不过,理论齐杉可都是有的。
身为一个考生,皂化反应这可是考试重点,在化学那张试卷上,详细的画着制造肥皂的流程,这样的题型,齐杉做了没有一百遍,几十遍总是有的。
如今再加上记忆的固化,齐杉对这流程熟的不能再熟了,只要将过程画出来,齐杉相信,自己做不出来,难不成那些能工巧匠造不出来?齐杉对古人的智慧一直都不敢小觑,中华大地上的能人实在是数之不尽,只要放对位置,足以令人侧目而视。
“回县衙。”
到了县衙,齐杉急冲冲的走到里面,拿过一张纸,唰唰唰下笔,片刻功夫,在纸上便画出了一张流程图。
“黄武,去找些工匠来,按照这张流程图,制造此物,告诉那些工匠,只要造出来,我有重赏。”将那张纸交给黄武,齐杉回想着白日的见闻,看看有无遗漏。
猛然间,齐杉再度提笔,又在纸上连下数笔,这次是水泥。
制造出后世那种水泥,齐杉没有这种想法,不过要是造出的水泥比现在的好,那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不管是质量还是速度,只要超过这个时代,齐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将手中这张纸送出去之后,齐杉心情大好。
后世有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齐杉觉得这句话真的是诚不欺我。在后世,随着时代的发展,化学等一些行业,已经沦为夕阳产业,学了化学,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但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却是大杀器一般的存在。
不管是水泥还是肥皂,虽说是小小之物,却是划时代的存在。有了水泥,齐杉有信心一日为寨,三日为城。道路将因为水泥,变的便捷无比,修缮水利,因为水泥的加入,速度和质量上将大大加强。
而肥皂,单单一个提升清洁程度这样的好处,就足以让人痴迷。
欢喜之后,齐杉坐在椅子上,望着房梁,陷入了沉思。
发明出来只是第一步,可之后的生产推广也是问题。
这两样东西由自己经营,掌握在自己手中?
齐杉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一开始由自己经营,可以获利甚多,但终归是短视了。后世那些国营企业的弊病齐杉不是没见过。
军工企业握在自己手中是必须的,但是,肥皂和水泥这两样东西,握在自己手中,那就是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而且,垄断经营,是一个行业最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一个行业将失去活力,这是齐杉不愿意看到的。
不能自己经营,那就只能假旁人之手了。
齐杉脑海中默然冒出一个想法,越是细想下去,齐杉越乐,就这么办了。
……
吴县小王庄一座宅院之中,几个衣着华贵的人端坐上面。
只是气氛颇为沉闷,这些人脸上都是乌云密布,阴沉无比。
“诸位,眼下这般局势,应该怎么办?”
“那些反贼,我等自然要全力配合官府绞杀他们。”一位中年人恨恨的说道。他叫何敏才,在这里的人,就属他损失最为惨重。不单单是财产,还有那何大和何晓仁,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亲属。
那老杨村的何家,每年可给他孝敬不少银子呢!而如今,何大的悲惨遭遇众人都已经知晓,而何晓仁,也生死未卜。
“我听说,后日这齐杉就要公审,将那些素有民望的乡绅当众审判。”
“反贼,果真是反贼,我等读书人,素读孔孟圣贤之书,岂能被那些泥腿子审判?真是斯文扫地。”一位儒雅的中年人涨红了脸色说道,听到这句话,全然失去了先前那副宠辱不惊的神色。
他叫王仁石,在这里,他的功名最高,中举最长,所有人都要尊称他一声“世兄”。在他看来,齐杉此举,实属大逆不道,泥腿子就应该一辈子是泥腿子,就不应该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实在活不下去了,在家乖乖等死多好。
如今不仅造反,还要让那些整天和泥土打交道的泥腿子审判自己这些读书人,这是将自己的脸皮扔到地上,还要踩上几脚,最后扔进粪坑里。
王仁石已经意料到,一旦公审,那些被审判的人,这辈子就休想翻身了,一辈子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读书人的骄傲,将会荡然无存,以后哪还会有人去读圣贤书,人家一句:“读圣贤之书,反做下这等丑事,我辈不屑与之为伍。”就足以把自己呛死了。
“王世兄说的对极,这齐杉自打进城之后,就让那些泥腿子去县衙告状,甚至罪名不经审理,就判了下来,华夏千年来,无此先例。”
“这些反贼罪大恶极,不如我等联名上书知府大人,要他派兵剿灭叛匪。”王仁石提议道。
这也正是他这次邀请这些人来的目的,如果单单一个人上书,未免显得势单力薄,而拉上这些人,底气就大了许多。
“对,对,我等皆愿意追随王世兄。”何敏才最先跳出来,响应道。
而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道:“诸位,家主有令,要我不得参与此类事务,还望恕罪,告辞。”顾方放下茶碗,起身便大步离开。
“顾兄,留步。”王仁石看着顾方离开,想要叫住他,却不想顾方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径直朝门外走去。
“哼,这顾方当真不知好歹,我等叫他一声‘顾兄’,不过看的是那苏州城顾家家主的面子,就凭他,不过是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何敏才一脸气愤。
王仁石内心也甚感惋惜,在他看来,要是能拉拢到顾方到自己这边来,这把握就更大了,相传,这顾家的家主顾宏志和知府大人也是相交甚好,只要顾宏志略微说上几句,也比自己等人有用。
何敏才的话顾方不是没有听到,但是,顾方却不想反驳。一个自己在顾家的人眼中,的的确确是一个奴才,其二,便是从顾宏志那里了解到,知府大人短时间不会派兵来平叛。
既然已经知道了内幕,顾方又何必参与其中。
更何况,由于有着顾家的照拂,这些年来,顾方自知与那些人相比,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齐杉要想公审自己,恐怕抓不到什么把柄。
如果到时齐杉用刀剑来威逼,顾家这个大树可还能照拂自己,齐杉也要投鼠忌器。
既然与自己无关,又没有什么利益,顾方自然也不打算趟这趟浑水。那些签字的人,顾方可是心知肚明,落到齐杉手中,那是必死无疑,单单做下那些民怨沸腾的事情,就算死上十次也不算多。
顾方离开不久,王仁石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便出炉了,其上,列举了齐杉四十条罪大恶极的罪状。那文章,写的真是叫人痛哭流涕,仿佛这齐杉不死,这些反贼不被剿灭,就会世界末日一般。
而事实就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世界末日的确到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喊道:“各位家主,反贼来了。”
登时,在座的人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脚底发软。
就在这些人正欲离开之际,无数人包围了这个大堂。
刘龙,刘虎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这一个个脚底发软的脓包,禁不住大笑起来。
旋即看到桌上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刘龙刘虎拿起来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实在是不认识字。
“来,告诉我这上面写了什么?”刘虎叫住旁边一个手拿账簿的小吏,这个小吏是陆永年从县衙中原有的官吏挑选出来的,平日并无劣迹。
小吏接过那张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道:“两位将军,这纸上列举了大帅四十条罪状,条条罪大恶极。”
刘龙、刘虎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道:“诸位兄弟,你们看上位是不是如他们所说的罪大恶极?”
众多兵士闻言也笑了起来,在这短短相处的日子之中,这些兵士都能轻易地感受到齐杉的平易近人。
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和齐杉同吃过早饭,凡是与齐杉接触过的,心底都会由衷地佩服齐杉。
在众人的笑声之中,此刻吓得跪趴在地上的众多乡绅、读书人,已然成了一个小丑。
这些笑声便是对这些无恶不作之辈的最好回击,真正的无恶不作之人究竟是谁?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带走。”刘龙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即像猪狗一样,被驱赶着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