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你!……好!好啊!老夫是管不了你了,既然如此,清晏仙君自去戒律堂领罚便是!”
掌门自认已是一退再退,斐清晏却仍执意不肯听劝,失望与愤怒交加,他当即拂袖而去。
掌门一走,其他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一部分跟着掌门离开了,一部分留下来还欲再劝几句。
当然,不过都是无用功罢了。
明季望眼欲穿地盯着最后一个长老离开的背影,恨不得插着翅膀飞过去取而代之。
她想得美!
清灵峰的禁制重新被落下,不知道这回的自由出入名单里有没有甘范仁,但反正不会有她。
小狐狸被放下的时候,爪尖勾住了白衣的一角,明季怔了一怔,似是才回过神一般,收回爪子别过头去,对某人等他回来的叮嘱听而不闻,高贵冷艳,宛若失聪。
大殿中,很快只剩下一人一狐。
甘范仁和明季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未果,他伸出一只手,在明季眼前招了招,道:“回神了。”
小狐狸厌世脸:“哦。”
禁言时效已过,明季又可以说话了。
甘范仁问她:“老大,你在想什么呢?”
明季随口道:“在想禁制。你说,要是那个禁制只禁我不禁你,你把我揣在兜里能出清灵峰吗?”
理论上来说……对不起,学渣狐空空如也的脑子里没有理论。
但明季觉得,无非就是三种结果。
蒙混过关,甘范仁揣着她一起出去了。
甘范仁顺利出去,她被禁制弹回去了。
以及,因为甘范仁身上揣着她,所以他们都出不去。
等等!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甘范仁只出去了半个身子?_(:з」∠)_
甘范仁却是没顺着她的话往下想,他摩挲着下巴,半是迷惑半是不可置信道:
“老大,明季,刚刚就想问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想离开乾元派啊?”
莫非不是《高冷仙君的别扭小狐妻》,而是《霸道仙君的落跑小狐妻》?
明季瞥了他一眼:“是啊。”
甘范仁惊悚地瞪大了眼:“你想抛夫弃子?”
明季:?
“什么?”
甘范仁惊觉失言,连忙摆手:
“顺口,顺口,不是那个意思,老大你意会就好。”千万别较真!
明季上下打量了甘范仁一眼,呵呵道:
“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定位这么……嗯,清奇。不过你想认本公主当娘,本公主还不想平白多一个好大儿呢。”
甘范仁:……
甘范仁忽然发现盲点,惊喜道:
“只否认了我,所以老大你承认师父是夫咯?”
他真佩服自己,简直是时刻奔赴在红娘第一线啊。
希望他追求明宜的时候,老大也能助助力,要求不高,有他一半尽心就好。
明季:?!
她一爪子糊到甘范仁的脸上,额头青筋直蹦:“滚蛋!”
别说见血了,连个爪印都没有。
甘范仁眼都不眨地略过这一茬,恢复正色,道:
“看来你们真的闹矛盾了。”
这要是放在明季见明宜之前,听到这样的话,她非但不会恼,反而还会骄矜得意地翘起尾巴,恨不得挨着斐清晏打几个滚,亲亲蹭蹭一番才好。
明季冷冷道:“别跟我提这个,心烦。”
甘范仁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唇刚张开,明季便忽然道:
“再提,下次跟明宜说你坏话。”
甘范仁一秒站直身子闭上了嘴,连嗯或者好的都没多吭一句,沉稳端庄安静如鸡。
明季:……
她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觉得爪尖隐隐发痒,很想在某天命之子年轻英俊的脸上挠几下。
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甘范仁默默地往外挪了一步,离她远了点。
静默片刻,明季忽然道:“有空吗?”
甘范仁:“啊?”
明季淡淡道:“有的话,过几日走一趟山下小镇,帮我给明宜报个平安。”
这哪里是帮明季的忙啊?分明是帮他才对。
甘范仁简直求之不得,他脸上陡然扬起一抹大大的宛如太阳花一般璀璨的笑容,一叠声应道:“有有有!”
虽然知道这两个都是气运在身不需要她操心,但明季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小心点,别被你那些师叔师伯们发现了,要是牵连了明宜我饶不了你。”
甘范仁拍着胸脯,朗声承诺道:“放心吧老大,这事包在我身上!”
在没遇上明季之前,甘范仁对乾元派可谓是毫无归属感,甚至可以说拜周婧和秦颖等丹峰弟子所赐,充满了反感。
要不是那时他只是个才进入炼气期不久的五灵根小废材,没有能力和底气应对退出门派后的一系列麻烦,他早撂挑子叛逃了。
所以,甘范仁是半点不会为自己在普通修士眼中近乎于“通敌”的所行感到愧疚或者良心不安的,因为不值得。
整个乾元派,他只需要尊敬他师父清晏仙君一个人就行了,剩下那些师叔师伯师叔祖……啧,往日是身份低微没资格见,今日一见真是瞎了眼,从今往后皆不想再见。
虽然各个都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但不讲道理起来,也没比从前县里那些满口法规法律仁义道德实际半点不干正事的官老爷好到哪里去吧?
甘范仁在心中默默腹诽了一会儿,脸上时而笑时而怒时而嫌弃,变化多端,十分一言难尽,引得明季侧目:
“你脸抽筋了?怎么表情那么奇怪?”
甘范仁道:“没有啊。”
但明季提醒他了,为什么要想一群老头子呢?想明宜她不香吗?
特别香!
甘范仁脸上的笑容忽然又荡漾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笑容落下,愁眉苦脸道: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我听其他峰的师兄说,九炎鞭打人可痛了。”
现在才想起来担心这个,可真有你的。
明季瞬间又不想说话了。
……
斐清晏是自己回来的。
落地之时,虽竭力想要维持端方仪态,却仍能看出脚步虚浮不稳,衣裳下摆处不时滴落血珠,在地面上牵连成线。
他的额际脸侧皆覆有薄汗,唇色也苍白无比,却更衬得那平日不染尘埃的容颜清冷昳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