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布满虚拟屏幕的大厅，突然响起混有杂音的笑声，那是天使在轻笑。

“看到了嘛…亚雷斯塔……

“看来…我必须纠正一下说法，他的存在方式更类似我等没错……可生存方式却更接近于人类。”

圆筒中气泡涌动，头脚下倒立在淡红色培养液中亚雷斯塔眼睛微微眯起，沉默无声。

沉默是忍耐，是最后的心态博弈。

时间不以人为意志而停滞，三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最终，屏幕中的小小人儿停止了呼吸。

“这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出的事情。”

似自语，又似叹息，亚雷斯塔平静不再，情绪少有的出现了明显波动。

“贪婪，才是原罪。”

天使指出关键,“意外，无法杜绝……当你抱有侥幸，想为莉莉丝挡下所有的时候……败因就已确定…承认吧，亚雷斯塔…积蓄了百年的感情…过于强烈……现在的你，只是一位不愿将女儿交给外人的父亲……仅此而已。”

仿佛是为了覆盖掉心中的情绪，亚雷斯塔合眼眸，“她不该再陷入这般怪异的命运。”

“不惜为她…颠覆世界的决定，却又想决定她的命运……这就是人类的父爱吗？还是说……这就是人类最新发明的新词汇……‘女儿控’的表现？”

“……你最近好像过于活跃了，爱华斯！”

“因为，有趣的事情正在发生……我很期待莉莉丝和他相遇……”

“这就是你之前出手干涉的原因？”

亚雷斯塔的话音异常平静，仿佛已经将短暂起伏的情绪彻底压下。

然而，爱华斯却从中听出灵魂被磨耗的哀鸣，“你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吗？”

“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容许你接触他。记住，像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回应亚雷斯塔的只有一声简短的轻笑。

……——……

这是…什么味道……？

意识苏醒，苏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某种强烈的味道。

来不及仔细分辨，开始运转的思维先一步告诉了他自身的处境。

他，正被泡在某种液体之中。

“醒过来了。”

清脆女声，有点慵懒，有些妖娆。

苏晨随即睁开双眼，视野内的一切景物都被染了一层淡红色。

这是液体的颜色，应该是某种弱碱性的培养液。

他被装入了某个圆筒中，还有几跟管道和线路从背部直直没入体内……生命维持装置嘛？

察觉到自身的处境和亚雷斯塔异常相似，苏晨嘴角不由翘起了些许弧度。

看来，是我赌赢了……视线转动，很快，苏晨锁定了声音来源——戴着猫耳和尾巴的大姐姐。

“这里，是哪里？”

“无意义的掩饰只会造成沟通的障碍，此刻，我们或许该多一点坦诚，”

半透明的面纱也无法遮掩那透亮的目光，这一刻，苏晨有种被深深看透之感，以至于眼中那最后一缕茫然也无法保留。可卸下最后伪装的同时，苏晨的气势却并没有减弱，眼神反而随之变得锐利起来。

“猫耳娘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你好像并不是人吧！”

半透明黑纱遮住半面，一席黑色西洋长裙腰间开叉，精致的锁骨下方几两风情清晰可见，曲线动人，再加猫耳和猫尾的确赞得很。然而，肉眼视线与光辉视野对比重合，宛若黑猫般的美女所在的位置，并无任何光辉闪耀。

光辉视野中却依然只有那团绿色的光源，再无其他。

“是的，我的本质是人工智慧，这外貌也仅仅是基于你的内心自动调整的。”

根据我内心调整的？这好像暴露了什么……

多亏多年来为了掩饰心理年纪与身体年纪的违和而养成面瘫习惯，苏晨至少表面依然镇定自若，“连一个真人都不敢来到我面前，你们也真是够谨慎的。”

“谨慎仅仅是一方面，从各方面来说，我都是最合适来此的人。”

说着，黑猫美女捏起裙角微微一礼，“我叫米娜，米娜·马瑟斯，别名黑猫魔女，也有人称我为异端画师或创始人的理解者。当然，真正的米娜·马瑟斯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黑暗里，我只是亚雷斯塔·克劳利以米娜·马瑟斯为原型所塑造的造物。”

——果然是亚雷斯塔啊！

对于幕后黑手是亚雷斯塔这一事，苏晨并没有多少意外。那位一手创建学园都市，对科学侧有着绝对掌控权的理事长，如果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反而是才一件怪事……这也是对自身价值的自信。

“然后呢？这样的自我介绍，你是想告诉我，你现在所代表的就是你的造物主？”

简短的言语中，‘人工智慧’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巨大差别已经显露无疑。如果不是依靠光辉视野，他可能根本无法区分眼前这位黑猫魔女和真人之间的区别。

至少单从言语和行为来说，她明显更像是静候主人命令的女仆，而非等待指令的智能器械。

黑猫魔女不急不缓解释道：“对于亚雷斯塔·克劳利而言，包含我在内的所有【黄金】成员都等于是他的天敌，是心灵的创伤，是败北、挫折的象征，也是绝对不会偏袒他自身的那一面。”

闻言，苏晨不禁一愣，半晌才回过味来，“真是恶趣味的做法。”

“一个为了维持自身的纯度，不惜一直挖开自己疮疤的男人，这就是亚雷斯塔·克劳利。”

比狠人多了不止一点，是个狼灭……苏晨心虚面不虚，“那么作为他的天敌，你真有与他为敌的可能吗？我可一点都不会这么觉得。”

“我不会偏袒他，也绝对不会背叛他，这就是我的本质，也是我被送到这里来的理由。”

“一个合格的中间人？”

“一个合格的阐述者。”

黑喵魔女素手轻挥，下一刻，一块虚拟屏幕就出现在了苏晨面前。

“两年前的4月13号，学园都市还未完善的相位力场遭到强行篡改，处在框架状态的‘摇篮’迅速成型。受到本该是属于自身的‘摇篮’牵引，她被强行降生在了这世……”

苏晨眼前的虚拟屏幕出现了一位婴儿，一位迅速被关进‘黒棺’的婴儿。

“她叫纽伊．玛．阿萨努尔．黑卡蒂．萨波．伊莎贝尔，是亚雷斯塔·克劳利的第一个女儿，也是一个诞生不久后就注定将会死去的人。

“为了让她活下来，亚雷斯塔·克劳利尝试过很多办法，最终他接触到圣守护天使，利用祂的力量把她的生命力送到其它相位保存了下来，等待合适时机复生。

“可惜，她没有等到的合适时机就遭到强行降生。学园都市还未完善的相位力场暂时还无法解决相位冲突问题，根本问题无法解决，那份被特殊保存下来的‘生命力’被强行降生后，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存在。”

屏幕中画面不断变化，苏晨看到了婴儿一次次被封印，一次次被送试验台的视频，还有她的外在逐渐被改变的照片。

“为了保存住那份‘生命力’，亚雷斯塔·克劳利只能强行让她与克隆出来肉体融合。然后封闭她五感，封闭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断添加各种‘固定剂’，最后混合出来的产物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模样。

“她的意识已经混沌，不仅是自我，连同‘莉莉丝’这个存在都已从根本被混淆，再进一步，她可能就会成为另一个新生命。可就算如此，她的生命力依然在不断流逝。

“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屏幕定格，苏晨最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只是那熟悉的小床躺着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个婴儿。

一次，绿色光源是在他左侧，这次则是在他右侧……很明显，他们互换了房间，婴儿占据了他的床，他占据了婴儿的维生装置……

众多思绪宛若电光般划过，散碎的信息瞬间完成拼凑，苏晨眼中顿时闪过些许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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