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跶虏使者，其心可表

石天爵，本是大明朝边民，精通蒙古语，后来加入土默特，成为了蒙古右翼土默特部领主俺答汗的使臣。

与肯切来到大同，商讨给大明天国进贡和恳求大明开市贸易这件事。

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两人来得时候好好的，竟然回不去了，被大同巡抚说成是跶虏首领来犯，把他们两人都缉捕了。

这还不算什么，龙大有竟然压下情况不报，擅自把肯切给处理了，自己之所以没死，完全就是总兵张达和副总兵林椿害怕朝廷怪罪下来，他们承受不起，这才让龙大有上报朝廷。

在这一长段日子里，石天爵甚至感觉到绝望，大抵觉得大明朝廷是要将他们处理掉，毕竟朱厚熜这个炼丹皇帝发自内心的不想和跶虏进行贸易。

可是，石天爵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一旦自己真的死了，蒙古首领俺答汗真的会入侵大明，甚至进犯京畿之地。

至于大明王朝的九边镇守的军兵，在石天爵看来，完全就是枯木腐朽，形同虚设。

到那个时候，将会是大明王朝的灾难。

尽管他做着跶虏首领的使者，可他依然保持着大明汉人的初衷和初心，想撮合着双方互利合作，而不是打仗。

毕竟边关常年打仗，他看都看吐了。

只是肯切死了，他非常伤心，这是要激恼俺答汗的节奏。

现在他还被关押在牢房里，不见天日。

忽然，外面竟然有动静，有人走了进来，翁万达带着大同总兵张达和副总兵林椿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会不会要杀我？

于此同时，在关外的俺答汗大营中。

斥候来报，使者肯切已经被大同巡抚龙大有咔嚓了，现在留下石天爵被羁押在牢房，生死不明。

这一个重磅消息立刻在跶虏军队里面炸开了锅，什么，大明王朝竟然这样不给颜面，去和你们好好商量进贡和贸易的事情，你们竟然把咱的使者给咔嚓了！

你这个炼丹皇帝想干什么？

仙丹吃多了，噎住了。

“阿布，不能再等了，咱们进攻吧！杀到关内去，要什么有什么。再这样耗下去，咱们的粮食都吃光了，可是依然没有一点收获。

我看大明这个道士皇帝是铁了心不想和咱们贸易，交换商品。如今还杀了咱们的使者，这是要和咱们翻脸断交啊！”

辛爱黄台吉的话刺激着跶虏首领俺答汗，尽管儿子说的话语比较粗糙，可话糙理不糙，事实就是这样。我俺答汗的忍耐性是有限的，天下人都知道，俺答汗是火爆脾气。你竖子朱厚熜不要挑战咱的底线。

修仙炼道这样执著，不开通贸易也是这样执著，我俺答汗迟早会让你后悔的。

还有一点非常关键，那就是辛爱黄台吉说到了他的心窝里，他们余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十万人马，整整十万人啊，一天要消耗多少粮草，再这样耗下去，咱们不用进攻大明，自己就溃散了。

原因是粮草不济。

俺答汗铁青着脸，看着同样坐在大帐中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干儿子脱脱，另一个是他的弟弟昆都力哈。

脱脱沉默寡言，就是后来接任大同总兵的仇鸾勾结跶虏的贿赂对象。

昆都力哈只能在战场看看到他的笑容。

“传令各路各部人马，准备进攻大同！为石天爵，肯切报仇！”

俺答汗嘴角抽动着。

“是！”

辛爱黄台吉，脱脱，昆都力哈正等着俺答汗这一声令下的，毕竟入侵关内，杀烧抢夺，他们都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收获更多更好的战利品。

大明富足，有的是宝贝，咱们冲进去抢比什么都强。

既然能抢，那还贸易个鸟啊！

野蛮之人就要干野蛮之事，这十万多人如果进攻到大明王朝的关内，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完全虎狼之师，形同潮水猛兽。

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位斥候，帽子都跑歪了，进来跪在俺答汗跟前，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大汗，这是使者石天爵的亲笔书信！”

俺答汗神色一愣，什么，我有没有听错，竟然会是石天爵的亲笔书信。

辛爱黄台吉和脱脱，还有昆都力哈也是一愣，这什么情况，石天爵不是在大同牢房里面吗？怎么写的书信？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辛爱黄台吉一把接过来，交到俺答汗的手中。

俺答汗拆开信笺，果然里面是石天爵的笔迹，石天爵为了能够让俺答汗看懂，竟然使用了非常直白简单的文字来记述。

“可汗：

臣和肯切来到大同，叵耐肯切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竟然得罪了大同巡抚龙大有，龙巡抚就把他杀了，在臣看来，这是肯切的过错。

后来，臣和对方沟通协商，称大汗愿意每年给上国进贡，只是恳请和上国开通贸易交流，臣淳淳之言可表天地。龙大有不知道如何处置微臣，在大同总兵的建议下他们才开始上报朝廷。

……眼下，大明朝廷朱厚熜竟然降罪与龙大有，把他羁押入京……

并派出总督翁万达前来和臣会晤，商讨下一步事宜。

并且让微臣转达大明执意：大明朝廷欲意和大汗贸易开市，需让微臣进京和大明朝廷共同商议细则问题。

臣即刻启程，与总督南下进京。

大汗可退兵，静待佳音矣。

不辱使命的使者石天爵。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三十日。”

这？这是什么骚操作？石天爵是神人吗？炼丹皇帝朱厚熜真的愿意开通北方贸易，我的天，这到底会不会是真的？俺答汗看完之后，心中窃喜，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美美的输了一口长气，多少年了，竖子朱厚熜，你脑袋终于灵光开窍了！

和咱贸易，亏不了你的。

但愿你不要骗我啊！

俺答汗把这样一封书信，交给昆都力哈，脱脱和辛爱黄台吉看。

大伙都是一阵沉默。

说好的杀烧抢夺呢，说好的战利品呢？咱们都铆足了劲，这一下子都泄气了。

这就好比一个美女在侧，等着你那啥的时候，美女告诉你她有病时的心情一样，太堵，太窝火了。

“大汗莫慌，以咱看来，这是道士皇帝的缓兵之计，眼下大军既至岂可空手而归，何不冲杀进去，收割一波韭菜了事！”昆都力哈看着俺答汗郑重说道。

这操作，脱脱，辛爱黄台吉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