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步都站不稳了,一旁的工友见状赶紧把他扶稳。
“哎!哎!哎!你还在这里干嘛!快点回去看看你儿子啊!你婆娘都被吓傻了,只懂得抱着你儿子哭。”
陈大娘跺跺脚,急忙催促郑三说道。
“是啊,老郑你快回家吧,这里别管了。”
“林工头,我看郑三要赶回去家一趟了。”
一旁围观的相熟工友纷纷出声,那位林工头也上前推了推郑三,促他快回家去看看。
郑三这才醒转过来,二话不说急匆匆的往自家方向飞奔而去。
好不容易终于到家了,气喘吁吁的郑三却见自家的门前挤满了围观的人,现场嘈杂得很。
“让让!大家让让,这是我家!”
有家难归,郑三急急喊道,心里不免怨恨起这些街坊邻居,自家发生了事情,这有什么好观看的?
“是老郑回来了。”
“老郑回来了,大家让让!给让让!”
人群主动分开一条缝让郑三进入家门,只见此时自家儿子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他的婆娘忧心如焚的在一旁站着,而床旁则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郑三认得这老人,这是大家都很尊敬的李老秀才嘛。
李老秀才家住在不远处,为人热心并且懂得医术,住在这里的穷苦百姓如果谁家生病了,都是去找李老秀才看诊,然后带着李老秀才所开的药方去医馆抓药。
而李老秀才每次看诊都分文不收,久而久之成了这一区德高望重的耆老。
大家平日里若有什么纠纷都会找李老秀才决断,不论李老秀才做出什么决断都不会有人有任何的异议。
官面上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推行,也会让李老秀才出面召集。
李老秀才虽然这一辈子当不了官,只不过在这里,他却像是这数千个镇民心中的“父母官”,说一不二。
“李老,不知道我儿子…”
郑三小心翼翼的问道,怕打扰了李老秀才诊断。
李老秀抬眼望他,像是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片刻他摇摇头,然后说道:“郑三啊…你儿子这事老夫真无法治啊…你瞧他这眼珠子都…你还是抬个担架速速送去济世堂吧!看看那里能不能治好你儿子这伤,不过老夫还是劝你别抱有太多希望,这伤…应该是治不好的。”
郑三婆娘听了立时放声大哭,哭声伤心无比,郑三心里本就烦躁,再听这哭声心里头便是无名火起,一巴掌就打在自家婆娘的脸上,呵斥道:“哭哭哭!就晓得哭!在家也不晓得把儿子看好,现在儿子出事了,开心吧?!”
李老秀才见郑三还要再动手,赶忙止住郑三,说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令郎速速送去济世堂救治,别的事情日后再说。”
济世堂啊…郑三咬咬牙,这次不论多少钱也要把儿子的眼睛给治好,于是便赶紧唤来在门口几个相熟的街坊邻居,小心翼翼的把儿子给抬上门板,几个人就速速往济世堂的方向抬去。
“小哥,烦请通报大夫,我儿子受重伤了。”
来到济世堂门前,郑三急急对门口的学徒伙计说道,学徒见人是抬着来的,便赶紧示意郑三把人往医馆里面抬进去。
到了里面,坐堂大夫也看见动静了,见到人是抬进来的在,他立即放下手上的病人过来看望,只看了一眼便心中有数了。
眼珠子的伤看着触目惊心,但是这伤是死不了人,只是治好也是个残废,从此一只眼睛便是瞎了,但是之后的治理换药那些是长期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钱,东家可不是开善堂的。
“大夫,我儿子…”
郑三话说到一半便被面前这位大夫给打断了,然后就听大夫问道:“令郎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郑三便一五一十的道出,大夫一听心中也是惋惜,毕竟还是这么个小孩子。
他仔细查看伤处一番,心中已有了诊断,便把自己诊断所得直直白白的说给郑三等人听。
郑三夫妇两人听大夫说自家儿子就算医好日后也是个残疾人了,郑三当下只觉得晕乎乎的,他婆娘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她想到了自己辛苦十月怀胎生的可是个健健康康的正常孩子呀…就这么一下就被人打成残废,此时她只觉满腔恨意,恨不得把那致残自己孩子的凶徒给撕碎了才好。
随即大夫对郑三儿子伤口做了一番处理,然后便开了账单给郑三。
这笔医药费,郑三还是能拿出来,只是接下来长期医疗的开销,那便不是他能负担的了。
郑三心中那个恨啊!自己必须要给儿子讨一个公道才行!必要叫行凶者付出代价才是!
郑三想起自己怎么也是青蟹帮的人,于是便找了自己的上头林工头。
林工头听了也是气愤不已,怎么说郑三都是自己的手下人,平日里干活也是尽心尽力,对自己也恭敬。
于是乎,林工头便把他的事情往上一报,上面的再派人去调查了一番,终于得知行凶者的身份了。
居然是洛边城的士绅望族之一的“陈家”!
而且这陈家和青蟹帮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既然如此…青蟹帮应该不会为了个最底层的小小帮众出什么头。
果然,林工头收到上面传来的口信是郑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帮里会负责郑三儿子的医药费同时也会赔偿郑三一笔钱。
郑三从林工头口中得知上头的决定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帮里的撑腰,凭他一个卸货工人是没法对那在他眼中无比庞大的“陈家”做出些什么的。
他郑三再不甘和愤恨又能做些什么?于是此事只好就此作罢。
郑三从帮里账房先生处拿了那笔钱后的当晚,他儿子不知为何发了高烧,就连济世堂的大夫在郑三不惜花钱下用最好的药也救治不了,没两天一个小娃儿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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