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寻常河流的颜色，黑水河的水是深不见底的黑色，黑沉沉的水咆哮着奔向远方，时不时有面目狰狞的怪鱼翻腾其中，闪着寒光的牙齿尖利而阴森，光是在岸边看着就让人心里瘆得慌。

陶萝混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修之中，随着人群去了不远处的渡口。

“一人十块儿下品灵石，凑够十人开船，黑水河中有水怪，所有人生死自负。”渡口处停着寥寥数支小船，船的主人都是筑基期修士，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坐在船头，声音冰冷而懒散。

一个人十块儿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对于贫穷到想做炉鼎的少女们来说无疑是天价，女孩子们犹如炸了锅一般，叽叽喳喳的商量起来。

陶萝混在人群中观望，就听到身边一个穿着还算整齐的女孩子小声问同伴：“林姐姐，这里难道没有飞行船吗？这些小船实在太简陋了，哪里能防得住水怪呢，我真的好害怕！”

被唤作林姐姐的女修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飞行船啊！以前这里是有的，金丹期修士掌舵，乘坐一次五十块儿下品灵石，你能掏出来还是我能掏出来？”

少女顿时无奈的闭上了嘴。

陶萝听着也很郁闷。

从少女们的闲谈中，她得知飞行法宝极耗费灵力，尤其是载人很多的飞行船，除了需要大量灵石维持飞行法阵外，还要有一名金丹期修士用灵识感应风向控制平衡，这就导致了船票昂贵，前往凌云城的都是苦逼的低阶女修，谁能掏的出这么多灵石？

更何况金丹期修士也没几个愿意做车夫的。

原本黑水河上还有一艘不大的飞行船，只是过河的女修们都穷的可怜，往往等好几日都遇不到一个乘客，久而久之那飞行船也就没有了，现在谁想要过河，就只能乘坐筑基期修士的铁皮小船。

陶萝看着河岸边的那几艘小破船，委实不怎么放心。

没有经过任何淬炼，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法宝，是真正的铁皮小船，黑水河上危机四伏，一旦遇到危险，划船的筑基期修士就直接御剑上天逃命去了，连船带人都顾不上了，又怎么舍得用一条好船？

所以黑水河上的摆渡船都是一次性用品，木质的船身上包着一层薄薄的铁皮，比凡人渔民的小船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这船就是从凡人那里搜刮来的！

陶萝腹诽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女孩子们的谈论。

“我们到底过不过河呢？那鱼真的好可怕，又没人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不去了，反正我也没那么多灵石。”有人很快就做了决定，有人还在纠结，陶萝身边的那女孩子则懊恼的叫了起来：“林蕊蕊你个蠢货，都怪你！早知道我就去千娇屋了！原本柔霞仙子也看中我了呢，都是你说不要去的，这下好了，我们是走还是不走？”

被唤作林蕊蕊的那名女修也有些后悔，被骂后就不高兴的说道：“彭小蝶你也别太过分，我这不是担心那千娇屋有什么蹊跷吗？谁知道这黑水河这么可怕啊！而且船票还涨了一倍，明明之前打听来的消息不是这样啊！”

“哼！没见识的东西，既然知道打听船票，那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打听过，去年的黑水河是什么样的？”一名离得最近的摇船修士瞥了那林蕊蕊一眼，嘲讽的说道。

林蕊蕊抬起头，下意识追问道：“原来的黑水河是什么样？”

“水没这么黑，铜鬼鱼没这么多，河面上的浪头也没这么大。”那名修士摆了摆手，冷哼道：“黑水河比以前可怕了许多，船价自然要翻倍。”

林蕊蕊的惊讶看向河面，她身旁的少女也急了：“前辈，那我们过河安全吗？”

“看运气，运气好就没事，运气不好嘛……”那修士阴森森一笑。抬手指了指河面上飞出来的一条怪鱼，“那就成了铜鬼鱼的食物咯！”

此言一出，又吓退了不少想要过河的女孩子，半日之后，留在河岸边的只剩下二十几个人，那林蕊蕊跟彭小蝶也在其中，盯着黑沉沉的河水犹豫不决。

“天色不早咯，不走船了，你们有没有想坐飞剑过去的？一人三十块儿下品灵石，一次只能送一个人。”一名筑基期修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们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人群顿时喧闹起来，有几个衣衫还不错的少女跃跃欲试，彭小蝶眼睛一亮，似乎也有些心动，林蕊蕊便伸手推了她一下：“小蝶，别去。”

“为什么？你都坑了我一次了，难道还要坑我第二次？”彭小蝶不满的说道。

林蕊蕊想说些什么，感觉到一束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心中一寒，默默的闭上了嘴。

很快，林蕊蕊跟另外三名少女一起走了出去。

“我们想坐飞剑过去，你们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一名少女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那些铜鬼鱼可不会飞！”筑基期修士哈哈一笑，非常自信的说道。

那女孩子还是不放心：“那你敢跟我签订契约吗？”

“没问题，你出三十块儿下品灵石，保证把你活着送到对岸。”那修士爽快的签订了契约，其余三个女孩子顿时放下心来，各自坐上了一柄飞剑，剑光划破天空，快速往黑水河对岸飞去。

岸边只剩了一名摆渡的修士，还有十几个少女又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很多人想乘坐飞剑过去，只是她们并没有那么多灵石。

陶萝也有些心动。

见岸边仅剩的那名筑基期修士在闭目打坐，似乎对这群低阶女修毫无兴趣，她犹豫了一下，拉住那叫林蕊蕊的女修，在她手心写道：“你为什么不让小蝶坐飞剑过去，这些前辈不可靠吗？”

林蕊蕊吓了一跳，抬头去看陶萝，才发现她是那个被人嘲笑的老哑巴，扛着个镜子在炉鼎铺子前转悠了很久，楞是连个打杂的活计都没找到。

或许是同情心使然，她犹豫片刻，低声对陶萝说道：“划船的前辈倒是没什么问题，一般修士担心进阶时有心魔，倒也不会随便杀人夺宝，况且咱们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听一个姐姐说，黑水河上空有毒雾，无色无味十分诡异，炼气期修士根本无法抵抗毒雾的侵袭，那些前辈又舍不得浪费灵力给我们防护罩，所以……”

她顿了顿，有些遗憾的说道：“当初就该乘坐千娇屋的船走的，飞行船上都有防御法阵，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陶萝皱眉写道：“中了毒雾有什么后果？”

“一开始没什么异样，但不久后身体会越来越差，听说毒雾侵入肺腑后，丹田会渐渐腐烂，以后就再也无法修炼了。”

陶萝吃了一惊。

引气入体后，修士已经很少生病了，一般的病也能用灵力慢慢养好，没想到这里的毒障竟然能腐蚀丹田！

丹田可是修士至关紧要之地，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都是在丹田中凝结成的，丹田一毁，基本上修士就进阶无望了。

这黑水河倒是比想象中古怪。

林蕊蕊又说道：“那几位前辈说黑水河比以往危险了很多，我担心空中的瘴气会更厉害一些，我宁愿坐船都不会坐飞剑过去！”

陶萝连船也不想坐了。

她打算继续回原路等着，说不准徐琅那不靠谱的朋友就来接她了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摸了摸传讯符，依旧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姐姐，我们一起拼船过河怎么样？”林蕊蕊忽然拉住了她，带着几分企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