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袁府晚宴(1)4k(1 / 1)文刀散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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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勿要忘了明天的晚宴。”孔融上了马车说道。

按照孔融提供的信息来推算,明天的晚宴至关重要,不出意外将是清流一党的大聚会,马上四月灵帝即将翘辫子,接着何进与清流共同掌权,这将是自己与清流一党的首次接触也是自己露脸的一次大机会,刘庆这一整天都在细细思索明天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应对之法。

第二天晚宴设在袁府,刘庆跟着孔融的车马行了一阵,马车来到一处颇有气势的府邸前,府里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高大红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波浪起伏,甚是精致,朱漆大门上方悬着“袁府”的匾额,经过岁月侵袭依然屹立不倒,大门两侧前方,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有两队侍卫执戟守着门,一动不动。黑瓦红墙、画栋雕梁,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比刘庆早到的已有不少人,皆不敢高声谈话,只是排好队递过名刺一一通报。过了许久,经过层层通报,才能进府,进府迎面就看见堂前栽着许多刘庆叫不上名的古树,四周那点点绿叶,在之前的细雨洗刷过后发清发亮。顺着树下?路再走几步,渐向北边,袁府不知占了多少地,虽然楼阁众多都只觉得平坦宽敞,两边密密麻麻的厢房邻立,夜晚望去都隐隐藏于树杪之间。

夜晚月光洒下,水面流动,闪出线光,闭目聆听,有流水之声缓缓入耳。后面隐现的园林庭院,刘庆猜是后府,一座木制拱桥横跨于堂后,水上有莲,在绿树倒影的映衬下,显得细致柔和、清爽别致。

一条铺以信白石的花径蜿蜒通向正府,这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正厅,斗拱交错,前面并排立有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文刻镂,屋内灯火辉煌,奇香扑鼻,摆设华贵,侍女、下人来往不断。

好一个四世三公!好一个天下第一世家!

出来迎接的是袁逢之弟袁隗,袁隗是谁?袁隗,东汉太傅,出身于四世三公的名门贵族,汉末枭雄袁绍、袁术之叔,年少做官,娶汉末大儒马融女为妻。袁隗比其兄袁逢更早登三公位,曾任后汉太尉、太傅,不难猜出这次聚会规格不低。

宾客一一按序进门见礼,袁隗站在门前回礼,不过也不是谁都值得袁隗这一礼,他见过孔融之后,并不识得刘庆,问道:“这位公子是?”

孔融帮着答道:“这是庐江的俊杰,刚举了孝廉,有大才,袁公稍后大可一观。”袁隗并未放在心上,俊杰?每天都有人自称俊杰到他面前自擂,就是真的俊杰也不知见了多少,只是点个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去招呼下一位来客了。

孔融见刘庆并未以袁隗不重视自己而自贬,仍是来时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愈加喜爱这名党人后继了,安慰道:“贤侄,袁公是朝中重臣,每日各郡县的贤才不知见了多少,你的才华还未在他面前显现出来,莫要灰心丧气,今日我辈党人众多,正是你大放异彩的机会,放心,我会向诸公推荐你的。”

刘庆听了,心里对孔融很是感激,虽说自己心里想的是左右逢源,这清流党人后继是表演出来的,可他这一片心意却不是假的,便道:“多谢明君抬爱,我不知何以为谢才好啊。”

孔融笑道:“无妨,无妨。此乃我辈之职,推举后继,匡扶天下,你只需牢记自己之志,以待时机来临,努力行之便不负我这一片心意。”

众人按序落座,袁隗坐在上首中央,左侧一个相貌堂堂帅哥把剑而立,他宽面大耳、气质威严,环顾四方。

不知从哪听到一声轻哼:“哼!神气什么?婢子养的。”

刘庆大惊,这可是四世三公的府邸,有谁竟敢如此放肆,不遵礼法,开口就骂,顺着声音瞧过去,这人竟坐在自己身边!他斜依着坐在席上,腿还不时抖动,还未待袁隗说话就已经开始喝酒了,神色极为不屑,嘴里不时发出嗤笑,喝一口酒就瞪上首的那人一下。

这时袁隗发话了:“诸位皆是天下的英杰,今日相聚我府上乃是一大幸事也是一大乐事,来,先满饮此杯。”座中哪个敢不从,皆举起觞,祝酒道:“为袁公贺。为天下贺。”

袁隗一饮而尽满意道:“我袁府开设这个晚宴的目的相必大家也能猜到。如今天下崩坏,狼行狗辈之徒纷纷秉政,导致四方倾倒,长久以往,国将不国啊,如此治乱存亡之际,我辈有志之士岂能眼看着国家陷于危难之中。自章皇帝起,我袁氏上下一心为国,已历四代,今日聚会,难免有流言蜚语,不过又有何妨,我等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不知诸君,对这天下对当今朝政有何看法,酒席之上,一切只管畅意直言。”

来的都是朝中或者地方的俊杰,无不对这番话点头称是。首先站起来的是刘庆对面的一人,此人是朝中黄门郎金旋,乃是西汉名臣金日磾之后,他刚刚入仕不久,只是谄媚道:“全赖袁公及诸公砥柱中流,我等只需跟着袁公行事即可,袁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一定能救大汉于水火之中。”

有那不敢忤逆的庸人也跟着后面点头称是,不过多数人还是嗤之以鼻,若是像你说的这般还要我们来做什么?袁氏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吗?我们又不是袁氏的附庸,各家有各家的利益,还有那与袁氏齐名的大族自然不同意。

比如今日来的杨氏代表杨彪,这位也是重量级。杨彪,字文先,弘农人,太尉杨赐之子,始祖为汉昭帝时期的丞相、司马迁的女婿杨敞。杨敞玄孙杨震官居东汉太尉,号称“关西孔子”,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为太尉,时称“四世太尉”、“东京名族”。你说他听了这话能高兴吗?我们杨家不差你们袁家多少,只是家中柱梁杨赐去世,不似杨家这般如日中天罢了。

杨彪站起来,指着金旋道:“元机此言大谬!若是如此,杨公只需自行其是便好,何须我们这些人?圣人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听他人言,岂能不错?我等谈及全是国家大事,一旦出错便有多少百姓遭殃?便是天子也要听取百官的意见,何况杨公乎?”

金旋涨红了脸,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出声,开玩笑,人家可是与袁家齐名的杨家,自己拿什么反驳,可是这杨彪也太计较了一些,你家世显赫不用背靠袁家这棵大树,可我能像你一样吗?都能听出来是恭维几句,你怎这么不给面子呢。

这金旋话里话外要以自家为尊,袁隗自是乐意见到,见金旋窘迫,当即借着玩笑为其开脱道:“文先,元机刚入官宦之途,经验尚浅,也是畅意说出自己心中之言,若一说错就要批评,那在座小辈也无人感言了。”说罢朝着金旋递了一个微笑,金旋只觉全身飘飘然,如入云巅,这丑出的值了!

袁隗是长辈,又有威望,杨彪也不敢指责过盛,坐下道:“说话至少要思考一番,什么话都说,不免太失了身份!你倒没身份,在座诸公可不比你!”

孔融也凑过来轻声道:“贤侄,这金旋太过阿谀,此人不可深交。”刘庆点点头示意,谁知被隔壁那人听到了,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嘲讽道:“那杨文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说了袁氏的好,他就要站出来这般摆弄了。”

接着是一正气凛然、直言正色之人,他站起来挤着眉毛、皱着鼻子道:“在我看来,天下之错,首在阉竖,阉竖秉政,致使国步艰难,使这天下覆地翻天,国家正是多难之秋,我辈更应竭力以保太平。”

孔融对刘庆介绍道:“这是王子师,亦是名门之后,乃是文武全才,号为‘王佐之才’,他刚为郡吏便杀了在当地为所欲为的小黄门,之后因得罪了张让,两次下狱,乃是刚直忠烈之人,我与他还有点交情,宴后我便向他推荐你。”

刘庆当然知道王允是谁,他还知道王允密谋刺死董卓之后,独掌大权,之后日益骄傲自满,被董卓余党李傕、郭汜、樊稠等攻破长安,兵败而被处死。这些清流都是一个德行,和宦官和皇帝斗的时候是十二般心思齐用,嘴上说着百姓,心里全是权力,等到独掌权力没人掣肘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所以只能暂时利用,不可深交,不过刘庆还是千恩万谢孔融的恩情。

此言一出,座下当即议论纷纷,袁隗眼色变得狠厉轻点了点头,看来王允说到了不少人心坎里,直言道出了此次宴会的中心:宦官。

袁隗身旁的帅哥袁绍也是颇为激动,握剑的手抓紧了剑柄,朗声道:“子师之言也是我心中之言,阉竖把持朝政,蛊惑天子,我等党人哪有出头之日!多少俊杰才士亡于这些阉人之手!多少百姓死于阉人之政!真是可恨至极!除了宦,天下就太平了!”

袁绍相貌堂堂,说起话来声音豁亮,座下不少人纷纷称赞其英姿,赞其乃是后继党人之首。旁边那人听了咬着牙,喘着气,放到嘴边的酒觞啪的一扔,恨恨道:“婢子养的,婢子养的!我才是嫡子,你出什么威风!党人之首?伪君子、伪君子罢了,你们这个些人都看不透。”

那酒觞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刘庆腿上,刘庆疼的“嘶”了一声,这时听见隔壁的怨愤之言,已大概猜到这人是谁了。便存了心思,把那酒觞递与他道:“这位兄弟,何事如此气愤?”

袁术接过酒觞,又盛了一觞一饮而尽道:“无事。不要多管闲事,容易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引得就是你心里这波怒火。刘庆装作不知道笑着说道:“也不知这人是谁,一表人才,不过说的却有些偏颇。”

袁术一听来了精神,连忙放下筷箸,凑到刘庆身边赔笑道:“这位仁兄,你方才说他说的有些偏颇可是真的么?还请赐教如何怼他……如何指正他方才之言。”

刘庆摇摇头喝了一觞酒道:“还是不要引火的好啊。”

袁术急了:“你知道我是谁么?竟敢不从?”

刘庆答道:“我管你是谁?只是见你这人直率赤诚,方才和你聊两句,那上首之人说的好听,却是泛泛之言,在座的哪个不知道这么说。”

这话却是说到袁术心里去了,人人都道袁绍的好,又是相貌堂堂又是孝顺仁爱,还有那与自己对敌的说自己一辈子都不如他,自己任侠仗义反不如那伪君子吗?今日不就有人说他袁绍的不是了,这人还不是看着自己的家世阿谀自己,只是欣赏自己的为人,看不惯那伪君子,真是吾之友也!

袁术大喜,心花怒放,当即就和刘庆饮了一觞,问道:“方才是我说错了,还望兄弟教我。”

刘庆说道;“那位公子之言虽然合情,却不合理,宦官之祸是没错,可若是除了宦官呢?那就好了吗?岂不闻党锢之祸?所以,依我看,却是还要大力推行我辈党人入朝,以正朝廷之正气,如此方可匡扶天下也!”

袁术听罢高兴极了,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话还未说完就忙不迭站起来说道:“我有一言,诸位静听。”众人见了是袁术有些惊讶,随后就是一阵一阵的嘲讽。

“我道是谁?原来是他,他能有什么好意见?”

“是啊,莫不是前日田猎被野猪拱伤了脑袋?”

“袁家兄弟,子不如弟多矣!”

有些话声音不小,也传到了袁术耳中,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下就涨红了脸,声音说的更大了:“咳。诸位静听!静听!”这下众人才安静下来。

“方才本初之言,对也不对。若是按照本初的说法,罪在宦官是不假,可若是除了宦官天下就安定了吗?非也!岂不闻党锢之祸?所以,依我看,除了阉竖之祸外,还要将我辈党人等有志之士多多送入朝中为官,如此方能鼎定乾坤!”

此言一出,众人惊了,这还是那个任侠自专的袁家嫡子吗?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当年党锢之祸岂是宦官之意,其言虽隐隐指向天子,众人也都选择性无视了,毕竟多送党人入朝这可是有大利于自身的事。莫说众人,便是那首位的袁隗都纳闷了:“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关心政事了?说的还不无道理,虽然本意可能是打压本初,但主意却是极好的,论及门生故吏谁比得上袁家,多送党人入朝无形中大大增加了袁家的影响力啊,若能成功这多是一件好事啊。”

当即称赞道:“此言甚善!本初之言却是有此遗漏,补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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