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月神色常常,只是淡淡地看了花怜一眼,并且令众人十分意外的是,她竟然忍受了花怜这种十分无理又呱噪的夸张行为。
倒是一旁的叶鸢看不下去,险些飞起一脚将他踹飞。他愤恨地瞪了花怜一眼,但碍于眼前的局势,倒也没作声。
花怜可不管,依旧雷打不动地往叶泠月身上又贴又黏的,任凭一旁的叶鸢没眼看地捶胸顿足。
叶泠月瞥了花怜一眼,以眼神警告示意,但花怜就是充眼不见,视若无睹。见叶泠月扬手,花怜本能地怕她手上的离恨迎面劈来,反手一把将她抓住。谁知,此时叶泠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正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白瞳道人。
叶泠月,“......”
花怜,“......”
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两人就这么比肩站着,你拉着我,我拽着你,面对面地瞪着眼,花怜这才察觉,自始至终,叶泠月的紫电都不是劈向他的。
叶鸢,“......”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叶鸢没敢出声,他怕一张口,先出来的不是话而是血。他气愤地跨步上前,死死拉着花怜的胳膊,狠狠一甩,这一下仿佛用尽了叶鸢全身的力气一般,花怜脚下一个踉跄,瞬间被甩出好远。
见他离叶泠月足有半丈距离,叶鸢心头的老血才强压下去,随即怒斥道:“死疯子,你脖子上面的那个玩意儿是不是不想要了?我给你的警告,我看你竟是统统浑忘了!还不快给我滚一边去!”
众小辈皆是面面相觑,十分同情却又恨铁不成钢模样看着花怜。
这一路上,叶鸢为花怜有可能“骚扰”叶泠月一事操碎了心,他时时刻刻都唯恐花怜对叶泠月做出什么“不堪入眼”的举措,这长辈做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花怜满不在乎的呵笑道,“没忘,没忘。小叔叔的教诲怎敢忘!”
叶鸢道,“闭嘴!既然没忘,你还不......”
一名小辈匆匆打断两人,但仍在两眼发直的看着对面,道:“宗、宗主,他......他过来了......”
几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叶泠月看了白瞳一眼。叶泠月不愧是一宗之主,看到如此场面,也没露出半分紧张或不自然地神色,她慢慢放开手,一条长鞭从她的手上垂了下来。
鞭子很细,却滋滋作响,犹如风卷云起后,走过一道敏捷的雷电一般。片刻之后,她刚要扬鞭而起,却见离恨突然离手旋起,犹如乌云下划出一道迅疾的蓝色苍龙,冲着白瞳扑面而去。
刹那间,震惊、错愕、不敢置信,交错混杂着闪过叶泠月的脸,好一阵,她才缓过神,看着空荡荡的手指,她这才仔细打量起对面的白瞳。
离恨这个级别的仙器,断没有平白无故离手的情况,就连叶鸢都忍不住问道,“阿月,这......什么情况?”
花怜想了想,道,“识人。”
叶泠月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竟然显出难得的迷茫之色,这是他从叶泠月继位叶家宗主之后,这么多年来所不曾看见过的!
花怜冲她勾了勾嘴角,平静地重复了句,“识人。”
茅屋下,离恨时而蓝光大盛,时而雷鸣电闪,时而绕空盘旋,时而上下舞动,小辈们皆迅速地拉开安全距离,纷纷拔剑出鞘,虽然惊心胆颤,但也目不转睛。毕竟难得有机会看见如此惊人的场面。
左思右想之后,叶鸢附耳上前,指着白瞳手中的长剑,对叶泠月低声说道,“阿月,是弑天,弑天剑!”
叶泠月面上惊疑,视线迅速从白瞳身上转到他手中的长剑上,只是一眼,她便怔住了,没错,那确是弑天剑!
不做他想,她伸出左手,朱唇微启,道了个“回”字!
只是一瞬,茅屋当空闪过一道惊雷,犹如裂出一道蓝色口子,离恨悬空舞动,而弑天剑亦是从白瞳手中飞了出去,四周瞬间布满水珠般碧绿光芒。
叶泠月喝道,“散开!”
众人得令,纷纷敏捷地四下散开。
再看前厅里的十多具走尸,就没有这么幸运的了。在两大神器之下,走尸无所遁形,全都被这一剑一鞭的光芒斩成碎片,并瞬间化为乌有。
良久,半空中弥漫着稀薄的白雾和暗青色的粉尘,尸粉正在渐渐消散,除此之外,静寂无声。
而离恨在半空游走了一圈后,直直冲着弑天剑而去。两件神器相遇,竟幻出一道耀眼的五彩的光芒,光芒散尽,离恨竟融入弑天剑中,消失不见了。
四周亮光渐退,弑天剑也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叶泠月的手中。
叶泠月垂眼看了一下手中的弑天剑,又定定地看了看对面的白瞳。
花怜知道,此时叶泠月的在想什么,年少时,叶泠月曾与他说过,离恨有一奇法,是外家之人所不知的,离恨本是弑天剑一部分,若是遇弑天剑,定会合二为一,而弑天剑也是如此。
当年他也曾想一睹这两大神器的风采,但那个年纪,叶泠月的母亲还没有将离恨传于她,因此即便是当年的叶泠月也不曾真正见过弑天剑。
而随着弑天剑的离开,白瞳道人仿佛被抽离了精气魂,一时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不一会儿,这咆哮声由浅变深,逐渐成了惨痛的嘶吼,再接着就是一段凄厉刺耳的长调。
这声音贯通耳际,在场的人,除了叶泠月,都被这声音刺的捂住了耳。
不仅如此,此时白瞳道人紧紧抓着脑袋,似乎在承受巨大的折磨一般,与此同时,两道鲜血从那道人的白瞳中慢慢落下。
花怜捂耳观察了一阵,觉得这白瞳道人的症状和当初叶家仙祖“大物”被长钉控制时很像,心中一动,他向前跨了一步。
叶鸢大惊,道,“你个......”
叶鸢的话还没说完,花怜就被人拦了下来,叶泠月横在他的前面,虽未回头,但花怜还是从叶泠月的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关心与保护。
花怜拍了拍她胳膊,轻声道,“没事。”说完便走上前去,伸手在道人的后脑部位摸索起来。
此时,这白瞳道人还一直在勉力挣扎,但声音已经小了下来,只是低低的痛苦呻吟。
花怜捏住他的脸颊,紧紧扣住,逼他打开了口,往里一看,众人纷纷惊住了:他的舌头竟被人生生连根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