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很缺钱吧。”费恩突然开口。

少年沉默不语，熟练地拉开弓。

“你就算夺冠了又怎样，你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人，能保住龙血套装吗？”费恩语速极快。

少年依然沉默，但是他没有射出箭，而是把箭对准了费恩的头。

“你可能想着大不了拿了奖励就远走高飞，别人找不到你。可是像你这种年轻又有实力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更何况龙血套装举世闻名，只要你穿上，必定会被认出。”

“我可以把它卖掉。”少年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富有青春的气息。

“你不能保证夺冠，也不能保证能卖出好价钱。但是，我却可以给你更大的好处。”

费恩挣扎爬了起来，这几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我是贵族，我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面，以贵族之名起誓，只要你认输，我可以给你两倍于龙血套装市场价的金钱。”

台下一片哗然，裁判也皱紧眉头。

这种收买对手的事情时常发生，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在擂台上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可真是罕见。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叫着“射他”“答应他”“不要脸”“取消他资格”……

而费恩，脸色微红，却依然坚定地望着少年。

少年犹豫不决，但是拉紧的弦慢慢松懈。

台上诡异的寂静，台下吵闹的不休。

“好，我答应你。”少年最终点点头，主动对裁判说：“我认输。”

裁判不情愿的宣布：“这场比赛费恩获胜，赶紧下来吧。”

“咕嘟咕嘟”灌下一瓶药剂，费恩感激地说：“谢谢。”

“不用，”少年沉闷地回答，“你给钱就好。”

……

……

比赛结束后的费恩申请了单独的休息室，此时他一个人静静坐着，等待下午最终决战。

他很难过，没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他无法想象海伦娜震惊的表情，无法想象父亲失望的眼神，无法想象未来的自己，还能不能称作骑士。

他，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吗？

为什么？他问自己，明明有淘汰豁免权，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要置脸面于不顾，都是为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眼神空洞，他很迷茫，他已经失去自我。

他不再是骑士费恩，而是胜者费恩。

“打扰了，您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侍者突然到来，打断了费恩的思绪。

费恩点头说知道了，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随便塞了两口面包，一步一步向擂台走去……

一号擂台。

费恩一出现，看热闹的人便齐声嘘了起来。短短一个中午，费恩做的好事就全部曝光。什么用魔法水晶砸人，暗地刺杀自己的对手，台上花钱买来胜利。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人名声扫地。

只有少数人露出关切的目光，比如汉娜，比如米娅，只是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费恩站上擂台。

他的对手是四阶法师。

“比赛开始!”

费恩的铠甲和剑都在之前的战斗中受损，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修复。他的腰部之前中箭，虽然拔出来涂了药，但是隐隐作痛，不能用力。

加上实力的差距，费恩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他木然举起了剑，就像之前所做的那样。

“寒冰箭!”

“啪”费恩挡住了。

“闪电箭!”

“唔呜”习惯性用剑去格挡的费恩一下子吃了大亏，被电流击倒，全身麻痹。

“怎么会这样？”台下的汉娜心急如焚，“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寒冰箭!”“闪电箭!”法师可不会给费恩机会，低阶法术接踵而至。

费恩毫无形象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勉强躲过，手杵着剑又勉强站了起来。

法师又不厌其烦地寒冰箭闪电箭交替使用。这是他最熟练的技能，如果对面这个骑士一直这么傻愣愣，完全可以用低阶法术耗死他。

“荣光之剑!”费恩激活了剑，这样可以无视闪电箭的电流，只是不知道为何，往日顺手拈来的剑，此刻竟如此陌生，挥舞起来像有千斤重。

“抗拒冰环!”释放了一个防御性法术后，法师开始吟唱。

“好机会!”费恩眼睛一亮，“骑士冲锋!”顺带激活了铠甲。

他要强行冲破冰环，干掉这个敢于当面吟唱的法师。

冰环酷寒，冲进去的瞬间，铠甲咯吱作响，整个人都僵硬起来。费恩咬着牙，奋力前进。

法师露出诡异的笑容。

“闪电箭!”

如此近的距离，毫无防备的费恩被瞬间击中，半跪在地，一口血直接喷出。

台下的米娅忍不住闭上了眼，费恩这些天接连苦战，全靠药剂支撑，自己想帮他治疗，被他谢绝。现在，他的身体，还能扛得住吗？

扛不住也要扛。费恩立马使用“骑士的守护”，退出了冰环外。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法师刚才分明在假装吟唱!

吟唱被打断会遭受魔法反噬，自行打断后果更加严重。可现在这法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吟唱会引发元素的波动，帮助法师去构建法术。但是费恩一个骑士根本感受不到元素波动，也就是说，他分辨不出是真的吟唱，还是假的!

法师似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有些得意，这一招对付弱者格外有效。强者可以躲闪或者无视他的瞬发魔法，强行近身，但是这个三阶骑士显然不行。

法师又开始吟唱。

费恩闭上眼。全身酸痛乏力，精神疲倦不堪。而胜利，一步之遥。

“啊啊啊啊啊啊!”费恩怒吼着，再一次发起冲锋。

“无知者无畏，”法师冷笑一声，“闪电箭”

费恩拼劲全力躲开了。

但是他毕竟不是刺客游侠，没有那么灵敏，躲过第一发，第二发直接绕过荣光之剑，击中身体。

费恩再一次倒下。

“咳咳，”费恩咳出两口血，他不在意的抹去。

法师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戏弄道：“小子，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让大伙开开眼呗。是给我十倍的价钱，还是掏出卷轴轰死我?”

台下爆发一阵欢快的笑声。

而这一切与费恩无关了。他就这样躺着，四肢冰冷，快要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