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的气氛很沉重,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
在座的都是资产雄厚的大老板,投资最少的邵中一也拿了五千万出来。
没有人投资是为了少亏当盈,可近三年的付出却极有可能面临颗粒无收,这种憋屈,没有亲身经历人根本体会不到。
童岳岷想对陈耳东撒气,可说到底,这个项目是他最先发起的。
如果没有陈耳东的介入,他的下场就跟现在第一家施工单位一样。只是不说他两句,心里总归不舒服。
“小陈,是你口口声声说拿地拿地,现在地拿不到了,还要我们亏这么多钱,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童岳岷发作了。
“童总,现在不是怪我的时候,麻烦您先通知工人停工,我好叫人开始运作。”陈耳东嘴上客气,脸上却没了从前那般恭谦。
“小陈也不容易,好歹能想到这么一个断尾求生的办法,总比我们全搭进去强。”胡修发话了。
他是四人中相对乐观的一位,他的生意一直很稳定,心态也就更好。
做市场的,无论餐饮界如何改朝换代,食材总会有人买,市场就始终存在。
“还不知道贷款贷得下来不?”邵中一嘀咕了一句。
“各位老板,这个方法只是以防万一,岷江镇不会欠钱,只是可能会延期,我们还是要相信政府。”
“小东,如果贷款下不来呢?”邓香香问。
“邓总,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等岷江镇按时付款,要么提早做准备从银行先拿一笔钱,贷不贷得下来,现在都只能试一试。”
“你找的那个公司要收多少钱?”童岳岷问。
“两个点。”这是朱达给陈耳东提出的报酬。
陈耳东打算把实际情况向岷江镇摊牌,如果年底不能偿还本金,至少要帮他们支付利息。
按照合同条款,如果岷江镇没有按时付款,本身就是要负担违约金和滞纳金的。
四位投资人同意了这个方案,邓香香和童岳岷各派了两名员工专门配合陈耳东和银行走贷款流程。
陈耳东心思细腻,他明白,如果全面停工,也是一种违约行为,而且会影响工程进度。
整个项目已经完成了80,收尾时栽跟头未免得不偿失。
陈耳东让童岳岷先停工一周,这一周之内银行会派人做尽调,一周后只能陆续复工。
如果全面复工,对岷江镇便没了威慑力,他还要以此和岷江镇谈条件。
安排妥当后,陈耳东开始了最后的奋力一搏。
葛福和何平在办公室等来了陈耳东,镇里的财政状况他俩心知肚明。
他们并不是存心要欺骗企业,项目本来就是基于政府资金短缺而衍生出的新型合作模式。
上面要政绩,不断下达建设任务,基层单位即便困难重重也必须执行到位,这是当年国内地方政府做项目的普遍现象。
葛福左右为难,一方面理解企业方的情绪,另一方面,若是没能按时完工,从双华县到锦城,层层处罚绝不手软。
葛福说:“陈经理,资金的事,镇里一直在想办法,我们跟县里汇报了很多次,但眼下确实有困难。”
“葛镇,我来不是和你们吵架的,项目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想办法共同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葛福从来都很喜欢陈耳东为人处事的风格,看他态度良好,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最怕的就是无限期停工。
陈耳东把想法和做法都告诉了葛福,最后告诉葛福:“葛镇,如果第一笔回款能准时支付,那就再好不过,一切麻烦都没有了。”
葛福答应他去县里争取一部分资金,其实指的就是贷款过后的利息部分,一个亿,就是把岷江镇卖了都拿不出来。
银行尽调需要施工方的负责人在场,回答一些问题,所以应答人的表现至关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贷款的成功率。
这候 17b 章汜。众盟建设的应答人只能是童岳岷,朱达问陈耳东这个人怎么样,陈耳东一言难尽,他很难形容童岳岷的为人。
朱达花了两个小时间给陈耳东讲解面对银行尽调该如何说话,让他好好掌握了以后再教给童岳岷。
尽调的前一天,陈耳东找到童岳岷,先把利害关系透彻的做出了说明,然后把他自己归纳好的重点一一传达。
童岳岷全程都是爱搭不理的表情,陈耳东只能祈祷他好好发挥。
银行一行人于翌日下午来到了岷江镇,陈耳东提前布置好了会议室迎接。
其实银行的尽调无非就三个关键点,了解项目实情、还款来源以及客户对贷款的渴求度。
项目实情不难了解,有各种文件摆在面前,也有一目了然的施工现场。
还款来源有政府背书,虽然有一定风险,但银行不是私营企业,不怕晚还只怕不还,显然众盟建设属于前者。
这两个问题,何平作为岷江镇的代表,也向银行的人做了补充说明。
原以为尽调能顺利完成,结果在问到额度需求和用款时间时, 童岳岷说:“你们看着给吧,我们本来又不缺钱。”
伪装成众盟建设员工的朱达在一旁白眼一翻,快晕了过去。这种话岂能在银行面前说,是不想贷款了吗?
他连忙给陈耳东递眼色,发现陈耳东的脸色也异常难看。陈耳东也没料到童岳岷能说出这样的话。
“童总,你对贷款的额度都没有概念吗?这难道不是来给你们堵缺口的吗?”银行工作人员问道。
“我也不晓得你们能给多少钱,要不是岷江镇......”陈耳东担心他再说下去,恐怕当场就要搅黄,马上抢过话头:
“各位老师,实在抱歉,我们童总从来没有贷过款,所以不太懂,还请见谅。”陈耳东陪着笑脸,试图化解尴尬。
这时银行的人已经露出了不悦的表情,陈耳东目光扫射了一遍,确定局面暂时得到控制,继续说道:
“我们的需求是两个亿,这一直垫款,早就没钱了,原本以为能回一些款,但世道不好,其他项目回款都很慢,所以童总才说本来不缺钱。”
银行的人不会因为陈耳东这点小聪明就被满混过关,只不过维持住了场面上的和谐,下来的工作自有办法操作。
朱达说幸好有陈耳东的救场,要不然八成没戏。童岳岷从会议室走出来,冷眼看着陈耳东:“少见多怪。”
“你们这童总还真是脾气古怪,难为你了。”朱达感慨道。
制大 制枭。“接下来的事就拜托朱兄了。”陈耳东行了个抱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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