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绾瑛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脖子后面被架了一把刀。
“不愧是国师。”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萧尚书府与我并无纠葛,若萧千金想让我帮你,那还得再多一份诚意。”国师的嘴角扬得更高了,语声渐渐拉长。
萧绾瑛眼睛一亮:“国师尽可开口!”
她意料中的国师手段高明,但没想到心机如此深沉。只要能让他出手,萧宁绝对永无翻身之日。
国师冷声淡笑,比出了一只手。
“五千两?”萧绾瑛心头一梗,这可不是小数目,仅凭她一个人的话,那还真有些棘手。
“五万两。”国师低声轻语,“黄金!”
萧绾瑛惊得肩头一颤,五万两黄金,怕是城中最大的富商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得出来。
“萧千金的茶不错,酒也不错,我可以慢慢喝。”国师这才端起了手边的茶,“你可以慢慢考虑。”
萧绾瑛胸膛如擂鼓,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白如墙纸。
五万两黄金,就是将那私宅给卖了都换不来这么多的银子。为了青松道人的真迹,她已将金钗首饰变卖,留下来的那些最多也不过值得一万两银子。
“国师大人大量,能否高抬贵手。日后国师若有需要助力的地方,萧家定全力相助。”萧绾瑛嗓音都有些颤抖了,但她必须要硬着头皮去求。
能少一千两黄金,那都是好的。
国师将送到嘴边的茶又放下了,故意敲出了一点声音。
那声音虽轻,可在萧绾瑛心上仿佛就是一记重锤。
“萧千金无官无职,遇到什么麻烦事,你都是去求得萧尚书,你的那位伯父。”国师低声轻语,“你来找我,无非也是在他那里已讨不着便宜,日后我有难,你又拿什么来帮我?”
萧绾瑛如吞了一颗石子,哽咽得说不出话。
“萧家与萧家是不同的,不知萧千金说的是哪个萧家。”国师轻声冷笑,摇了摇头。
萧绾瑛再怎么荣耀满身,那也都是女流之辈。无官无职,那就是好看的花瓶而已。伯父是族中做官最大的人,有事自然都会去求他,这一旦求不到,他们这萧门都要倒霉。
这一席话就如一把刀,狠狠地剜了萧绾瑛的心。
“国师真就不能高抬贵手吗?”萧绾瑛面容已是有些绝望。
他这么会算计,该知道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当然可以高抬贵手,就是不知萧千金愿不愿意听我的。”国师抬头,阴影中的眸子微微透着一抹诡异。
“还望国师明示!”萧绾瑛听见他愿意松开,双眼瞬间也亮了起来。
“江南丝绸扬名天下,其中一门胡家公子分出别户到京中开拓展家族生意。
前年还参加过萧千金的诞辰宴,送了你三颗东海的夜明珠。”国师娓娓道来。
萧绾瑛眼神一闪,她忽而是想起了那个人。
三颗东海夜明珠,各个都有鹅蛋那么大。夜晚放在室内,那连蜡烛都不用点。但在去年,爹已将东西收走,不知藏在了哪,她是拿不回来了。
“那胡公子出这么大的手笔,在萧千金的寿宴后还说过要考取功名,光宗耀袓。萧千金觉得,一个家财万贯的公子少爷,为何会突然想做官?”国师语调微微轻抬,略显神秘。
萧绾瑛也是稍微被点醒了。
那时宴会上,胡公子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同。她只以为是自己艳压群芳,让他忍不住多看。
但现在想来,意味大有不同。
富商子弟大多骄纵傲慢,看不起成日劳累的官员。那胡家公子想做官,必然是要求娶哪家官府女子,有官在身才能门当户对。
这个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她萧绾瑛。
“世间大多都是男人骗财骗色,殊不知这女人骗起人来,只要手段用得对,也一样手到擒来,无往不利。”国师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
萧绾瑛心头一动,如果是那绸锻世家的胡公子,拿出五万两黄金绰绰有余。
“可是,那胡公子去年已娶妻,我若上门作客也不大方便。”
若男未婚女未嫁倒可以做个朋友,有夫之妇难免遭人非议。
“那个妻室是家族中强塞给他的,他们夫妻二人早就貌合神离。胡公子夜夜笙歌,常往那茶楼酒肆中去,但是他最常出现的就是那一品雅阁。”
一品雅阁乃是京中最有名的茶楼书院,有茶有书,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地方。胡公子在立志考取功名后,几乎将那当成了自己的家,每日都要去。
“多谢国师提点,明天我便往一品雅阁走一趟!”萧绾瑛的目中恍然闪出了一抹贪婪。
“最好今晚就去。”国师轻声细语,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明日会有一场暴雨来席,这就是大好机会,错过了可就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了。”
“好!我这就动身!”萧绾瑛巴不得萧宁倒霉,听说明日有机会,她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国师邪佞一笑,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夜风轻起,带来深邃刺骨的寒意。
萧绾瑛乘了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品雅阁,这里的文人墨客经常吟诗作对到天亮。许多京中才女也喜欢来这里,所以她在这跟胡公子见面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她找了个由头接近了胡公子,他的倾慕之意就差没写在脸上了,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萧绾瑛谈笑中便是挤出了眼泪,编出了个莫须有的表舅,说他需要大笔银子作赔,不然就得去吃官司。
作为生意人,胡公子知道吃官司算不得什么,只要清清白白,公府自然会还一个公道。但是如果三族中有在官场中的亲戚,难免会给亲族的颜面上蒙一层灰。
无罪都有可能说是官官相护走了后门,有罪更不必说。
美人柔声,盈盈下泪,胡公子还是心软拿出了五万两黄金。
收了银票的萧绾瑛,立即让人将钱送到了国师府上。
这一晚,她彻夜难眠。
看着乌黑无星的天,等着国师所说的暴雨来袭。
翌日,天灰蒙蒙的,卯时了还不见太阳。
一声轰天巨雷响起,雨点如利箭般冲刷而下,仿佛世间出没了妖魔鬼怪,天神正在放箭降服。
仅仅一个时辰,庄稼被冲坏了不少,积水也让百姓们寸步难行。这集市未开,菜市无人,一时间怨声载道。
“这天变得可真突然。”萧宁听着窗外的躁响,那雨珠大的几乎都要将纸窗给戳破了。
“是啊,昨日还阳光明媚的。”宋阿丁披了一件衣服,已是觉得寒气有些重了,“辛亏张屠夫一家早将食材送来,不然这酒楼一日的生意也没得做了。”
雷声轰鸣,雨势还在加大。
“只怕送来了也没用,这鬼天气几个人会来点餐。让楼里的小厮们都歇一天吧,外送的小厮们给他们包三餐,按照往日的一半给他们发钱。”萧宁可不想做那种黑心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