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只有一家将军府,就是这姓耿的。
佳和公主不会骑马,她又怎会懂得选马。即使这样她还去了那么多次,说不定是为了见什么人。
耿家将军有一妻一妾,妻生二子,三年后纳妾又生一子。
这耿家三少爷不用说就是庶子。
佳和公主心系之人地位不高,跟她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她才日日夜夜烦忧不已。
如果说这人是耿家三少爷,倒是符合了两个条件。
“敢问公子可曾在国子监读书?”萧宁为了确定心中的怀疑,冷不防便是一耿少南略微愣了,但也是笑道:“已在三年。
萧宁心中的怀疑瞬间确定了七八分。
“方才看公子轻功不凡,又在国子监三年。这般文武双全,今年的围猎定是有你了。”萧宁眸光轻闪,语调中带着一抹神秘。
耿少南略微惭愧低下了头,无奈笑道:“每年围猎都有我,只不过年年都是败兴而归,不过也都是我技不如人罢了。若能得一次魁首,我今日也不会无所事事在这里独自吟诗了。”
沈少颉跟秦甫枫的骑射,萧宁虽没见识过,但打听之中也是知道他们两人技艺过人。
“公子信不信命中注定。”萧宁忽而正色。
耿少南略微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若是公子信的话,今年围猎你必然拔得头筹!”萧宁眸中闪过清凉,嘴角微微轻扬。
“姑娘,这是在哄我开心了吧。”耿少南无奈苦笑,低着头慢面不自信。
他抬起自己的手,望着上面厚厚的茧。五岁开始,无论刮风下雨,风霜暴雪,他都没有停过修炼。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永远在他的前面。
“我对命理卦象略知一二,前日某位公主邀我入宫,她请我占卜,问我我今年围猎谁能得胜。”萧宁压低了嗓音,目中狡黠,“公子想不想知道是哪位公主问的我,我又回答的是谁?”
答应别人的事就得做到,萧宁可不想做背信弃义的人。佳和公主帮她摆脱了那神棍,她自然也要帮她促成这一段姻缘。
“命理卦象乃鬼神之说,不可轻信。”耿少南别过身去,抬头看着远方,左顾右盼。
萧宁见他这蹩脚的逃避举动,这个男人连伪装都不会,佳和公主没看错人。“心诚则灵,佳和公主都信了,不知耿三公子信不信?”
耿少南喉头动了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今日我就将话放下了,耿三公子今年围猎必夺魁首!”萧宁目中清亮,薄唇轻启,笑颜如三月春风。
掷地有声,耿少南彻底愣住了。
“围猎将近,到时候再见吧。”萧宁拂袖转身,原本略带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本来她还愁着如何还佳和公主这个大恩情,没想到她的心结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回到宋宅,萧宁立即写了两封信。
一封沈少额,一封秦甫枫。
摄政王府内,沈少颉望着那封信,目中温润,无奈摇了摇头。
“王爷,围猎魁首各家公子都在竞争,皇上的意思是让王爷继续夺魁,莫要让朝臣激起其他的心思。”一人在边上说道。
沈少颉不以为然,淡笑道:“便是让他家夺魁又如何,难道一只畜生还能掀起朝堂风浪不成。本王会跟皇上说,这赏赐由我来下,他不必担忧。”
只要赏赐出自他之手,那就不算皇恩。得不到皇恩的公子,也就是得了点不值一提的赏物而已。
那人沉默不语,束手站立一旁,微微探出脖子去看那信。
不知这信出自何人之手,居然能让王爷公然忤逆皇上的吩咐。
“既然她开口了,那这魁首不要也罢。”沈少颉提笔回信,这请求他先应下了。
世子府内,秦甫枫将那信看了又看,眉头微蹙。
不多时他也是禁不住笑出声来,喃喃自语道:“围猎魁首本少爷早已拿到手软了,但想让本少爷拱手让人,没那么容易。”
他抄起笔来,落笔回信,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萧宁收到回信,一封让她笑容满面,一封则让她蹙眉忧愁。
“要不怎么人家是王爷的,格局就是跟你这小世子不一样!”她将两封信通通丟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语气愠怒。
宋阿丁本想上前询问大小姐有何烦心事,但听到一个王爷,又听到一个世子,那想说的话瞬间哽在了嗓子眼。
“老宋,明日酒楼里会来几个纨绔公子,无论点什么要什么,你通通都满足他们,一文钱都不许收。”萧宁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宋阿丁不解,这酒楼白请一日不算什么,但能让大小姐这么大手笔招待的会是谁呢?
“还有,在那些人来的时候,请回香阁那几个头牌歌姬,还有玉弦坊的那几个琴姬一并过来。”萧宁一口气将话说完,慢点说都能让自己心头多堵一会。
宋阿丁脸色发绿,大小姐说的这些人,请出来一个都得一千两银子。白吃白喝一日,再加这几个人伺候,虽说宋家不差这几个钱,但要白送出去也太怪了。
“不想你胡子被扒光,就不许问我为什么!”萧宁见宋阿丁那诧异不已的神情,恍然觉得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她的头上撒着土。
宋阿丁连忙捂住自己的胡子,脸色发白地走开了。
“伺候一帮狐朋狗友,换你的魁首。”萧宁轻声冷语,“这一笔生意最好值得。”
围猎之日转瞬即到,草原广阔,天地清朗。
马儿嘶叫,飞鹰翱翔,一派风光美不胜收。
萧宁还是第一次知道京城附近竟有这样的好地方。
草原上,王族公子们各个穿着紧腕细腰的武服。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各个都是俊眼修眉,气势不凡。
其中有几个人跟在一匹马后,对他一直陪笑说话,像极了在讨骨头吃的哈巴狗。
“看不出来,李易这样的刻薄小人还有追随者。”萧宁到了萧家营帐前便是下了马车。
司蕤言策马随行,见她下车也是翻身下马,与她并肩而立。
“这不是萧家的上门贵婿,四皇子司蕤言吗!”
诸位公子当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
李易冷声一笑,策马扬鞭奔到司蕤言二人面前。
“吃软饭哪里能养出硬骨头,四皇子,你不会是来给你家夫人扇扇子,端茶倒水的吧?”李易话音未落,身后跟随他的人都是哄然大笑。
司蕤言手中紧攥缰绳,俊朗如刀削般的脸却依旧从容。
“都说贵人多忘事,没想到那贱人也记性不好。”萧宁上前一步,抬眸望着那耀武扬威的李易。
李易一怔,他明明在高处,但被萧宁这么一看仿佛自己才是被俯视的那一个“你说谁是贱人!”他恍然起了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