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林骏？”

林骏这才发现，一块纵贯洞顶洞底的石柱边，斜靠着一位长眉入鬓、挺鼻方口的中年帅大叔，只有一双浑浊虎眼，透出浓浓的倦气。

“张峰主！……”

林骏连忙行了三拜大礼，随即恢复本尊面目。

“不错！我灭煞峰又多了个好苗子……”张燕祖似乎很费劲地起身，缓步踱向林骏，“从今天起，你就是灭煞峰弟子。法脉弟子该有的一切，你都有！”

“这就成为法脉了？”啼笑皆非的林骏，感到荒谬极了！仙门大佬一句话，就能改变寒门弟子的一辈子，就能决断俗世权贵的生死存亡……

“眼下你有两个选择。”张燕祖凝神看着林骏，“第一，立即执行暗子计划，经由秘密传送阵传送至峻州某处……第二，继续假扮卓天然，打入清远王室内部，适时剿灭赵无忌……”

林骏沉吟片刻，躬身道：“师祖容禀，弟子愿意打入清远王室，助义兄一臂之力！”

“你的选择很对！”张燕祖第一次露出笑容，突然问道：“可知何为武道？”

林骏精神大振，暗道戏肉来了，瞪大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翘首以待。

“武道比仙道久远，却淹没在浩浩荡荡的时间长河中，后人所知，不过是只鳞片羽，离不开故老相传的神话奇闻。”张燕祖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相传，混沌年间，先天神魔翻天覆地，后天神魔恣意妄为，天地万族不堪其扰；各族先贤不甘心被神魔鱼肉，潜心研究神魔之力，共同创立降神法经——人族其称为武道，妖族称其为圣体，魔族称其为金身……

后来，万族合力抗击并剿灭强大的先天神魔，天地变清明，天道彰显；之后，侥幸逃生的个别神魔，或躲进天边地底残喘，或被某族强者绞杀，众生所以繁衍，仙道得以昌盛……

张燕祖顿了顿，继续道：“我族先贤所传武道，有蜕凡、神通、法象、真我、天元五大境界。”

蜕凡阶段，夺天地真煞，强化血肉、筋骨、脏腑、精魂，蜕去凡躯，奠定大道之基。

神通阶段，观摩神魔真身，吞噬神魔精魂，引导天地真煞改造肉身，练就后天神通，踏上超凡之路。

法象阶段，凝聚神魔真身，成就先天神通——还是人吗？

……

林骏边听边琢磨：这等传说莫不是先民胡编乱造的？简直比神话还神话！

带着满脑袋问号，他问出埋在心底，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请问师祖……煞是何物？

“煞嘛……简单来说，天道自然，自然孕灵，逆天为煞。比如，金锐利，木养生，水清润，火热烈，土厚重，皆自然之理，于是五行灵气生。反之，盛木夺生，育青煞；重水冰寒，出阴煞；炽炎毁灭，生阳煞……反自然的东西，就是煞！”

他似乎对自己的解释还不太满意，沉思片刻后，补充道：

“天地万物皆顺天应命，不敢悖逆自然。而神魔之属天生暴虐，不敬天，不尊地，喜破坏，嗜毁灭，所以煞气冲天。”

说到这，张燕祖突然叹了口气：“自从神魔匿迹，灵气充溢天地间，武道也跟着没落了。”

“这是为何？”

“先贤创立武道，就是为了对抗暴虐神魔，护佑我族。神魔陨落，神魔伴生的真煞消弭，武道完成使命，也就不可逆转地式微了。”

林骏心中一惊，下意识直挠头，愕然问道：“煞身门不就有凝炼煞身的功法吗？”

张燕祖洒然一笑，“且不谈煞身门，便是号称武道传承者的降神武宗，都是利用后天浊煞锻体——浊煞污垢，虽能将肉身炼成硬抗法术法器的煞身，却也污染肉身，折损寿元不说，更蒙蔽神魂——因此，武宗弟子往往性子偏激，顽冥不灵……

而真煞就不一样了！真煞乃灵气的对应物，虽暴虐难驯，可一旦被人降服，就能冲刷凡胎神魂深处固结的污浊之气，令人脱胎换骨。”

“那……武者岂不是前途不亮？”

“蜕凡有望，神通难成！”

二人沉默不语，溶洞里有些沉闷，洞外风声渐消。

林骏满心不甘，率先打破沉寂，又问：“难道就没有一丝可能吗？”

张燕祖被问得一愣，盯着林骏看了半晌，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衍五十，总会为天地生灵留下一丝可能——传闻降神武宗供奉着三尊神魔，其中一尊好像还是先天神魔，仗之与仙门对抗了上万年……有神魔的地方，一定伴生真煞。想来，若想寻觅真煞，非武宗嫡传不可为！”

林骏再次挠头。神魔？这种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物种，真的存在吗？可看张师祖一脸肃然的模样，应该不是在开玩笑。那么，武宗嫡传很难吗？

“武宗嫡传，皆是惊才绝艳之辈。张某惭愧，年轻时张狂不可一世，被师尊派去执行你即将执行的计划，像井底之蛙猛然跳进汪洋大海般，方知世界之大，天才之多，外面风光无限……”

张燕祖顿住了，似乎在回忆往昔，有些走神。过了一小会，他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嘿然一笑，继续道：

“西边流传着武道境界的顺口溜：天地真煞锻道基，后天神通入超凡，化身神魔法象生，真我精魂神魔身，破天返祖立天元——何为天元，即把自己炼成了逆天‘神魔’……降神武宗供奉的三尊神魔，说不定就是几个武宗老怪物把自己练成神魔了！”

林骏艰难地吞咽有声，有点晕。人修武道，能返祖成神魔吗？也许，可能，大概……凡人修仙道，能成仙做祖；修武道，为什么不能成神化魔？！

先到这儿，林骏平静下来，理了理思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武道可得长生吗？”

“只有神魔才能杀死神魔，你说能得长生吗？成就蜕凡，寿比筑基；神通以后，不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