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宴，设在长新街上原来的王府宅子内。

从方腊一进城，就对这条街保护的很好，一门心思的想把它作为皇宫使用，所以几乎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宴会的场所在一片人造园林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石林立，虽已入了深秋，但是丝毫没有萧瑟之像，绿树红花依旧处处可见。

新朝廷嘛，应该活力如春，怎能萧瑟如秋？

霸刀营随宁毅来参加百官宴的人自然是不少，总管刘天南，八大侍卫之首杜杀等都到场了，一入大厅里，就像个掮客一般给宁毅介绍着方腊朝廷里的众人，碰到关系好的，还会主动介绍

“这位宁先生，如今是我霸刀营的右军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宁毅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些人这么卖力的介绍着自己，并不是真的想给自己在杭州这个小朝廷里构建社会关系，而是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

宁毅，宁立恒，已经是投靠了永乐朝，投靠了方腊陛下！

不过他到无所谓，毕竟武朝右相秦嗣源的大腿，还是够粗的！即便将来方腊败了，武朝有些人想借机生事为难他，也是不可能的。

“刘总管，百官宴上没有女眷吗？”

“啊？有啊，不过朝廷规矩，不能同厅，女眷女官都安排在另一个厅里，由皇后娘娘负责接待。”

“行，我出去透透气！”

宴会大厅，建在园林中间，四面都设有门可以出入，这要在后世的小区内，也算是四面环景的楼王了。

宴会还没有开始，园林里游园的人并不少，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宁毅看似漫无目的的瞎转悠，终于在转了一圈后，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楼舒婉！

不过今日的打扮确实有些奇怪！

参加百官宴，是一个喜庆的事情，男人们尚且盛装出席，女眷们更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这一身素衣，确实有些……别致！

楼舒婉此时正顺着园中小道朝着这边走来，看到宁毅时，也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也没多说话，便要擦身而过，宁毅连忙开口道

“楼姑娘留步！”

楼舒婉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

“立恒有事？”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几月不见，楼姑娘可好？”

楼舒婉愣了愣，在她对宁毅的印象里，宁毅可不是关心别人好不好的人。

“还好！檀儿妹妹呢？”

“去了湖州，我也是才知道！”

“那就好！”

简单的问候后，就是一阵沉默，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能聊的，楼舒婉又准备告辞，这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舒婉！舒婉你等下！”

急匆匆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楼舒婉的大哥楼书望，他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楼舒婉的胳膊，严肃的说道

“跟我来！”

楼舒婉挣扎了两下，始终是挣脱不开，也许是见宁毅在场，也没有再继续激烈的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楼书望，一言不发，却也不肯随他离开。

“舒婉，我就几句话，说完便好，至于你怎么决定，全凭你自己！我们去那边说！”

说完使劲一拉，楼舒婉跟着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楼书望，朝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宁毅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琢磨着

“楼家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不知是因为好奇心驱使，还是因为答应了帮宋知谦打听事的责任感驱使，反正宁毅随后便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楼舒婉兄妹停下说话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假山后面，这里几乎已经到了整个园林的最外围，一旁便是高高的围墙，一般这种地方很少有人会来，除非是要找个地方放放水。

宁毅自然也不能靠的太近，只能坐在了离假山旁不远的一个亭子里，假装欣赏着落日夕阳。

这个距离，按道理是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的，幸好宁毅曾得陆红提传的一套内功心法，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听觉是比一般人好一些的，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比如“国师”、“楼家”、“皇后娘娘”……虽然能听到这样的一些词，但是这些词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再看两人的动作，似乎在为某个问题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楼舒婉先是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楼书望则是挥动着胳膊，一个劲的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楼舒婉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甩开双臂，争辩了起来。楼书望反而安静了下来，只是双手背负，时不时的摇头。到了最后，能隐约看到楼舒婉微微抽动的肩膀，像是在哭泣，而楼书望则把双手搭在了楼舒婉的肩膀上，像是在做最后的安慰。

过了好一会，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意见上的统一，并排从假山背后走了出来，朝着宴会厅走去。

“国师？楼家？皇后娘娘？宋知谦想知道中秋夜发生了什么事？有意思了！”

宁毅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若是一般人，很难把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联系到一起。就算有心这样做，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但是宁毅可不是一般人，前世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商场精英，也就是宋知谦嘴里的资本家。

这类人，往往非常敏感。

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或是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道消息，经过他们的联系分析，便能剥丝抽茧，用不完整的细节还原出大概的事情脉络。所以人们才会说，市场的最聪明的，金钱是最聪明的。

这个道理，炒股的大佬们，应该是非常懂的。

宁毅的分析是，宋知谦让他打听中秋夜楼舒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可见这件事对宋知谦和楼舒婉都很重要。

中秋夜那天林庭之夺了诗魁！

林庭之投靠了包道乙！

楼舒婉中途离去！

林庭之随后也不见踪影！

林庭之和楼舒婉有旧情！

楼书望似乎在阻止楼舒婉做一些事！

宁毅皱了皱眉头，把这些细节揉到一起后，他隐隐觉得这个事情的轮廓好像出来了，但是又好像没出来。

“一身素衣！这是……”

“告御状！？”

“向皇后娘娘告御状！”

宁毅终于露出了笑容，很贱很贱的那种笑容！

“宋知谦啊宋知谦，你这帽子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