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大黄牙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佛在咂摸其中的意味,“所以说,你是因为知道了一些真理部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才被关到这里来的?”
罗夏撇撇嘴,耸耸肩:“因为职业习惯,我总是知道的太多。”
他说这话倒也不错,从进入脑域游戏的第1个副本开始,他就总是能够发掘副本中一些不太显著的隐藏剧情,获得其他玩家所无法获知的信息。
大黄牙咧开嘴,再次露出一嘴令人作呕的黄牙:“和我相比,你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两个人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镐头,装作在认真劳动的样子,一边压低声音说着话。
在矿区,到处都有穿着军大衣、手握步枪的士兵,他们来回巡逻,查看有没有不老实的人在偷懒。
不过罗夏和大黄牙装得很像,一直没有被发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是某种意义上的监狱。”罗夏说。
大黄牙几乎要大笑出来,只不过忌惮站在不远处的卫兵,才强忍住没有把声音放出来。
他晃了晃挂在自己脚上的链子,笑着说道:“大侦探,你的观察能力还真‘强’啊,一眼就看出我们的处境了!”
罗夏当然听出来大黄牙话里的讥讽之意,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扭着头,趁卫兵不注意的时候查看这整片矿区。
附近是一个个小型矿洞,许多像他一样戴着脚镣的人,拿着同样原始的工具开采着矿石。
这些人和他一样,穿着磨得发白、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棉袄,从棉袄的破损处,偶尔能够看到他们衣服下面瘦削的身体。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的苍白,一方面是因为周围寒冷的空气,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劳作,而又缺乏必要的休息和营养。
远处,能看到一片房屋,都是外立面非常简单的苏维埃式建筑,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看起来都一个样子,灰蒙蒙的。
“这是一座劳改营。”罗夏最后得出结论。
“恭喜你,大侦探,你终于搞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了。”大黄牙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咧开嘴,“认识一下吧,我叫瓦西里,因为偷东西被关起来的。”
罗夏低头看了一眼瓦西里的脏手,说道:“因为偷窃入狱,你好像还挺骄傲的?”
大黄牙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回答:“谈不上骄傲,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现在经济这么糟糕,如果我不去那家国营商店偷那十几根大列巴,我的孩子和孩子他妈就会饿死在家里。作为一个男人,我判自己无罪。”
“好吧,随你高兴。”
大黄牙似乎挺高兴认识罗夏这个“知识分子”,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在劳改营,各种各样的罪犯鱼目混杂,既有暴力的杀人犯,也有我这样小偷小摸的,还有你这样脑子过于灵光、知道东西太多的人。在外面,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认识你这样的人的,可是在阿克汉姆,大家都住在一起。这个地方抹平了我们之间阶级的差距,大家都变成了整个国家的最底层,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大黄牙说得眉飞色舞,彻底发泄了他的倾诉**,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卫兵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枪托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后颈处,让他跪伏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劳动时间,禁止闲谈!”
卫兵对着趴在地上的大黄牙吼着,大黄牙尽管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扭过头,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不住地对着卫兵点着头。
毛子卫兵又恶狠狠地看了罗夏一眼:“新来的,你最好老实一点!”
罗夏冷冷地看着卫兵,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这里发生的骚动引来了在周边区域巡查的几名卫兵,他们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一个卫兵问道。
“一个新来的。”
“嘿嘿,看眼神就知道了。刚进来的新人的眼神里,总是有一股光。”另一个卫兵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我是最喜欢看到这股光慢慢黯淡下去逐渐消失了……”
4、5个卫兵把罗夏围成了一圈,罗夏打开装备面板,确认自己的装备和物品都可以正常使用。
这说明这个副本并不是完全的解密副本,虽然里面也可能会有大量的谜题元素,但是战斗仍然是游戏的根本。
他一边检查了装备,一边分析着如果自己此时动手的话,会有怎样的利弊得失。
利一目了然,就是能够让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弊也很明显,这毕竟是在一个劳改营里,周围负责警卫工作的卫兵绝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自己把他们几个打死当然没有任何难度,但是一定会引来更多的卫兵,到时候,他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
现在,这个夺旗模式副本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此时贸然并卷入一场骚乱,并不明智。
当然,如果他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把这几个卫兵消灭掉,然后在引来更多卫兵之前毁尸灭迹,消灭证据,则是最好的选择。
罗夏在一闪念间做完所有的分析,正准备见机行事。
大黄牙一屁股爬了起来,挡在了罗夏和卫兵之间。
“这家伙新来的,不懂事,几位别——”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卫兵一巴掌推倒在地。
“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我看你又是欠打了吧!”
几个卫兵拿着步枪枪管捅在大黄牙的身上,大黄牙躲闪不及,嘴里不住发出痛苦地哀嚎声。
这时,在不远处突然发生了骚乱,几个卫兵就提枪赶了过去。
大黄牙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袄,他瘦削的身体上,布满了淤青和伤口。
罗夏蹲下来,说:“这些都是……”
“还好还好,都是老伤,快好了。”
罗夏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抬头看着发生骚乱的方向。
大黄牙也站了起来,站在罗夏身边。
“不用看了,肯定是又有人倒下了。”
“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嗯。”大黄牙说,“在这该死的东西伯利亚,每天都要劳动10个小时以上,穿着这身破衣服,能撑下来、活到离开,就是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