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用愿望这个词汇,我的挚爱。”克洛托纠正赫菲斯托斯。
“我不是凡人……”
赫菲斯托斯哑然,但他没有在意,而是轻轻揭过:“好吧,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克洛托安静了片刻,她把头埋在赫菲斯托斯的肩膀上,赫菲斯托斯能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
她突然说话了,就在赫菲斯托斯的耳旁,所以赫菲斯托斯听得很清楚:“我想要安详的命运,那是凡人走到尽头的一生。”
“我想将它们收藏起来。”
“总有一天,我们能用的上它们。”
赫菲斯托斯愣住了,他不太理解。
安详凡人的一生,这涉及到凡人的灵魂还有命运的权柄,它们都能和哈迪斯联系在一起。
克洛托,她是想要重新取回命运的权柄吗?还要更多的安详灵魂?
这件事有些难度,但作为一件礼物,它无疑是合格的。
赫菲斯托斯应允了。
“我会去和哈迪斯交流的。”他说。
克洛托却立刻否定了他。
她的手臂放在赫菲斯托斯坚实的胸膛上,将她起伏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她凝望赫菲斯托斯的眼睛。
“不是的,和哈迪斯没有关系。”她说。
她解释道:“凡人的灵魂拥有自己的意志,只属于他们自己。”
“我想要的,是凡人安详的一生,是他们走到终点的命运。”
“是那种无论过程如何坎坷,在走向终点面临死亡时都能释然安详的命运。”
“我会用命运丝线编织出一副图绘,将它们放在图绘里。”
赫菲斯托斯还是有点茫然,他似懂非懂,所以他问道:“这种命运到底是什么?你需要给我一个概念,我才能理解并着手。”
克洛托的小腿翘了起来,前后小幅度摇晃着吸引赫菲斯托斯的注意力。
她的眉眼弯成了月牙,脸上露出笑意:“就是安详的命运啊。它们就像是一段历史,一段只属于一个人的历史,只是,它们的名字叫做命运,是我从前司掌的命运,和历史没有关系。”
“它们可以是过去,一个灵魂的过去,也可以是一段抵达终点的命运。”
赫菲斯托斯有些明白了。
克洛托所说的这种命运,其实就是一个凡人的一生,是他的命运轨迹。
克洛托不需要其它的,灵魂、过去、信仰,她全都不要,她只要这个凡人的命运。
只是她为这段命运定下了条件——命运的主人走向终点时必须是释然的、安详的。
这样看来,克洛托不只是心血来潮,她早有想法。
赫菲斯托斯问道:“你已经在做了吧!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克洛托趴在上面,她点了点头,竖起三根手指。
“有三个难题。”
“第一,哈迪斯掠夺了我的权柄,他给万灵定下的死期太早太过绝对,万灵往往在壮年留下子嗣后就逝去了。他们的心智大多还未坚强,死前也有着太多太多的绝望,所以安详的一生是极少的。”
“第二,我已经不再司掌命运了,我无法直接大规模取走凡人的命运,还需要一件寄托他们念想的信物,这样的信物往往是极少的,甚至不会有。”
“第三,这些信物需要一个存放的地方,以此保留他们的念想,令他们不朽。最好每一件信物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我会用命运的丝线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编织在同一副图绘里。”
“所以,该怎么解决呢?”
赫菲斯托斯闭目沉思,他告诉克洛托:
“万灵的死期,我可以找哈迪斯交涉,他取走了你的权柄,行使你的力量,那他也必须答应你的要求!”
“信物的话,我倒是有几个人可以驱使。就让他们去做吧,他们应该也愿意拿信物换取力量。”
“至于存放的地方……”
“如果你还司掌着命运,那我有很多小玩意可以帮到你,只是现在可能会有些难。”
“不过,有一个地方你应该会很满意的。”
赫菲斯托斯抱着克洛托漂浮起来,他们在历史的空无中直立,悬浮在空白且混沌的世界里。
“跟我来。”
克洛托看向赫菲斯托斯:“去哪里?”
赫菲斯托斯没有答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应她。
克洛托又陷入了那种怪异的扭曲感中。
周围的景色光怪陆离,历史的画面扭曲着充斥这里。
她的意志渐渐昏沉。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眼前是混沌。
赫菲斯托斯在一旁提着虚幻的流光灯,照亮前方,给予她无限宽阔的视野。
她往前方看去,目光顺着冥河斯提克斯的河水一路往前蜿蜒。
她的眸中倒映无数残破世界,其中泛起的波纹兆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克洛托的语气微微颤抖着:“这就是……你说的陨落世界吗?”
“我看到它们,就像凡人看到了星辰……”
赫菲斯托斯牵着克洛托的手,另一侧提着虚幻的流光灯。
他语调波澜不惊,缓缓述说着:“岁月是久远的,当你站在足够高的层次,这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它们已经彻底死亡,会是完美的容器。”
“而且,部分世界的内里还有一些残留的根源或者权柄,你将它们都融入你的图绘之中,就是最好的花纹。”
“这里的世界足够多,绝不是只是你眼前的这些。纵然一个信物对应一个世界,也是足够的。”
克洛托觉得震撼,这已经超越了她最好的预期,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纵然她分享赫菲斯托斯的权与力,也不得不感慨两者间的差距。
她问道:“那我又该怎么搬动它们呢?”
赫菲斯托斯笑了笑,他捏紧的克洛托的手,令她感受自己炽热的温度。
“别担心,我在。”
“说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安详的命运呢?”
克洛托望向眼前的混沌和无穷的陨落世界,她感慨出声:“因为凡人不愿意坦然赴死大多都是因为心底无止境的欲望。”
“安详就是放下欲望,同自己和解,只有当凡人同自己和解,他们才能达成自己的圆满。”
赫菲斯托斯问她:“这幅图绘一定是了不起的奇物,它有名字吗?”
克洛托看向他:“安详图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