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老道不说话,孙邈冷冷道:“还不快说,非要试试我的手段?信不信我能连捅你三十几刀,却让你只受轻伤?”
守冲散人只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毫不怀疑面前这个男人真能干得出这种事。
“是……下葬的地方,就是养尸地,而且是极品养尸地。”
“你……!”老村长指着他浑身颤抖,忽然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孙邈手疾眼快,一抄手便接住了他。
“村长!”
村民们呼啦啦围了过来,各个神色慌张。
孙邈连忙检查,老村长呼吸粗重,心律不齐,时有较长间歇,脉搏充实、圆滑流利、如珠走盘,瞳孔反射尚可,四肢肌张力正常,双脚巴氏征阴性。
嗯,至少不像突发的致命性心脑血管病。
只见他手一张,斡旋造化发动,一个水银血压计凭空出现。
给老村长测个血压,200/105mmhg。
看来是气得高血压,引发心律失常、心跳长间歇,从而造成短暂脑供血不足,最终发生晕厥。
这个好办。
再度发动斡旋造化,一个白色药片出现在孙邈掌心——卡托普利。
把老村长的嘴巴掰开,将药片置于其舌下含着,并缓缓将一缕微弱的真气渡进他体内,梳理紊乱的气脉。
卡托普利作为短效降压药,起效迅速,吸收效率高,就算直接吃一般15分钟也起效了,而舌下含服还会更快。
舒解血管紧张,降低外周阻力,还能抑制肾上腺分泌醛固酮等等,通过调节人体内分泌起到保护心脏的作用。
更不要说这还是强化版。
药片含化,再加上一丝真气相助,不过片刻之间老村长就悠悠醒转过来。
“村长醒了!”
“太好了,孙神医真不愧神医之名啊。”
“村长你感觉怎么样?”
村民们一阵激动,然而老村长对周围人们的言语似无所觉,仍然死死盯着椅子上的老道。
突然间他鼻子一抽,表情扭曲,放生痛哭起来:“杜将军呐——啊啊啊……老头子对不起你们啊……”
老人家哭到伤心处,忍不住以头抢地,捶腹擂胸。
孙邈看的眼角直跳,幸亏吃了药,不然血压非一路飙到220以上不可,万一再把老人家脆弱的脑血管干崩,到时来个脑出血可就乐子大了。
连忙同村民一起好言相劝,顺便一脚把那老道踹在地上,将老村长扶坐在了椅子上。
“老村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我既然将他抓到这里,这件事自然是要管到底的。”孙邈温声道。
老村长闻言这才渐渐收了哭声,强忍悲痛,转过身来就要给孙邈磕头。
自己一把将他扶住:“哎,能帮的我一定尽力,您别这样。”
老村长见孙邈一双手掌看似偏瘦却稳如泰山,自己这头无论如何都磕不下去,方才作罢。
定了定神,缓缓道:“……孙神医,你有所不知,你瞧我村里这些人,可看出什么不同之处?”
孙邈举目扫视过去,村民们一张张脸,多是老弱妇孺,少有青壮男丁,而年老的同样以老妪居多。
现代社会中,这种景象在农村十分常见,年轻人进城打工,村中多是老人与留守儿童,所以刚开始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这是大安朝的村子啊?
一个需要大量壮劳力的农耕文明,这年头又不兴进城打工,怎么会是这种人员结构?
见孙邈已经发现异样,老村长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我等本是前朝武将之后,先祖当年战乱时也曾不乏杀降斩使之举,后先祖兵败被俘,本以为定然是株连满门的罪名。
“哪知道本朝先皇宽厚仁德,其言先祖也是为主尽忠罢了,最后非但不杀先祖,见他无意改投新朝,还赐了这块地方让先祖携族人隐居。
“先祖感念先皇大恩,虽早有不事二主之誓不能违背,但也立下祖训,叮嘱后人应不忘先皇恩义。若逢有战,族中男子凡有子嗣者皆应投身军旅,报效皇恩。
“我等后辈子孙不肖,不具先祖之能,然祖训所言,莫敢忘之。近百年来大安朝边疆不靖,我等代代尽起族中男丁投军,上报先皇之恩,下全先祖之义……咳咳。”
老村长说的激动,气息紊乱,孙邈又给他度了一缕真气过去。
“多谢孙神医。杜将军……杜天仇那孩子,颇有先祖之风。虽然父母早亡,习文练武却比同龄孩子更加勤奋,也更加聪颖。
“十六岁那年,他还未等娶亲生子,便带着十几个村中少年,到北疆投军去了。也是得贵人相助,竟是一路做到了大安朝的定远将军。
“只是三年前,终究还是不幸战死沙场,朝廷派人带了抚恤金,将杜将军和当初的同村少年尸体一并发还,叮嘱我等好生安葬便离开了。
“杜将军举目无亲,当时我们商议之后,决定请个高人,找一处风水上佳的地方将其厚葬。当时这邪道在清阴县颇有名声,我们便将他请来看给杜将军等人看看风水……哪知道、哪知道……”
哪知道这邪道骗走了杜将军等人的抚恤金,还说墓葬奢华徒惹那盗墓倒斗之人觊觎,不如把钱花在堪舆定穴,让墓穴藏风聚气上更好。
他们正好九具遗体,等寻到风水极佳的地点,再给他们布一个八星拱月的格局,管保杜将军等人往生到那极好的人家,世代富贵荣华……
孙邈听得眉头紧皱,怒气勃发,不过也有些疑惑:“似这种正牌将军,又是因为报国征战而死,不都应该由朝廷按照相应的规格厚葬吗?怎么只把遗体发还回乡,给了笔抚恤金就走了?”
“这……”老村长沉吟了一下,“或许朝廷也有朝廷的考虑吧,老朽当年倒是问过那护送遗体的官兵,只是他们也都三缄其口。我们这等升斗小民,又哪敢再多言。”
孙邈见老村长状态平稳许多,便走向那倒在地上的老贼。
李四从刚刚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跑过来偷偷给他命根子上来了几下狠的……此时他正疼的顺颊流汗,脑袋上青筋凸起。
抓住他的头发将其提起,孙邈似笑非笑道:“风水极佳的地点,你来和我说说,那是个什么风水啊?”
“孙、孙神医……”
“说!”孙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是是,那里地势高而不险,弯曲延长,山势柔顺,风水里有一种专门的称呼,叫做‘文曲’。
“但半山腰上的那处凹陷,像是俊脸上戳个窟窿,便叫作‘破面文曲’了……也就从风水宝地,变成了第一等的养尸地。”
手里提着那老道,孙邈道:“诸位,他的命暂且寄下,我还要拿他祭奠几位将军。咱们先趁着人齐,把他的财物分一分,当初吃进去多少,今天让他加倍吐出来!
“至于那僵尸之患,我来帮你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