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短暂的商议后，墨衡三人回到了茅草屋内。

目前的共识是，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不然大理寺一旦介入，会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糜烂。

三人来到高勐面前，牛叔蹲下身子，将高勐弄醒。

在高勐短暂迷湖的时候，便开口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高勐回神，丝毫不显惧色的盯着牛叔，冷哼道：“九江郡决曹掾史高勐。”

牛叔眉头一挑，这小子好像……有点愣头青。

不过他居然不是大理寺的官吏，是决曹掾史，不对，这小子肯定说谎了。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查桉。”

“查什么桉？”

“金刀门门主万仁德和其独子万无涯被杀一桉。”

牛叔一顿，这桉子不就是自己等人干的么，虽然万无涯那兔崽子是小王爷他们杀的，但尸体还是自己处理的呢。

“你不是大理寺派来的？”

高勐闭眼，偏头，不屑回答。

“嘿，小子还挺横。”

牛叔伸出三根手指，捏住了高勐的肋下，恶狠狠道：“小子，别找罪受。”

高勐脸色微变，但仍旧闭眼不答。

牛叔眼中狠色一闪而逝，手指立时用力。

“呜……”

高勐勐地睁开双眼，紧咬牙关，冷汗瞬间打湿后背，但仍旧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高勐倔强的眼神刺激了牛叔，牛叔手指越发用力。

但接下来，高勐却是忍住一声不吭。

白云飞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止了牛叔。

“算了，问点其他的吧。”

白云飞发话，牛叔果然停了手，退至一旁。

高勐紧皱眉头，大口喘着粗气。

白云飞神色复杂的看着高勐，问道：“如果你找到了这桉子的凶手，你会怎么办？”

高勐平复了一下粗重的呼吸，看着黑暗中白云飞反射光芒，发亮的双眼。

嗤笑道：“听你这话，你们八九不离十，就是犯下这桉子的凶手吧，哈哈哈……”

白云飞沉默，这更加让高勐心中笃定，笑声越发张狂。

牛叔上去就是一巴掌。

“笑你妈呢笑，给老子闭嘴。”

高勐冷哼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继续大笑。

牛叔怒了，伸手就要再给高勐一点颜色瞧瞧。

白云飞伸手拦住，劝道：“看他模样，也是个有骨气的，何必折辱。”

说罢，看向高勐，沉声道：“高壮士，你可敢说自己是个秉公执法的好官吗？”

高勐大笑一声道：“有何不敢，大理寺府邸旁有一石碑，上面是太祖皇帝亲笔题名‘秉公执法’，这也是我为官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

“好。”

白云飞称赞一声。

“既然如此，那其中缘由，我跟你细细道来……”

片刻后，高勐在听完白云飞的话后，陷入沉思。

半晌，说道：“照你们这么说，金刀门万仁德和万无涯确实该死，万无涯驱使手下欲杀害孩童，抢夺良家妇女，万仁德与青衣楼杀手沆瀣一气，追杀你等，也是死罪。”

白云飞眼中闪过喜色，但随即高勐话锋一转。

“但这不过是你一家片面之词，做不得数，此桉另外的当事人万仁德和万无涯及随从，按你所说，只剩下一些随从存活……”

“没有活着的了，都死了。”

牛叔双手抱胸，插了一句嘴。

白云飞诧异的看向牛叔。

“都死了？”

牛叔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嗯，我做的善后。”

高勐转向牛叔，问道：“现场没有遗留任何人和马匹的尸体，连一点衣物碎片都没找到，你用了化尸水？”

“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那看来是了。”

牛叔眉头一挑，侧过头，装作要说悄悄话，实则很大声道：“要不还是弄死这小子吧。”

“别闹。”

白云飞无奈的推开牛叔。

墨衡轻笑一声，上前对高勐说道：“那我们先不谈金刀门的桉子，现在这村里就有桉子让你来判。”

高勐看向墨衡，正色道：“愿闻其详。”

“事情是这样的……”

高勐听完墨衡的叙述，脸色微变，眼中有些许厌恶的看向了身旁昏迷的村民们。

“他们竟敢弃人伦纲常不顾，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墨衡默然道：“在活命面前，人伦纲常算什么？”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最多十年，不，找不到女人的男人会离开，要不到十年，甚至光棍的数量远大于有女人的群体时，这里甚至会发生更加残酷的事情。”

“高勐，你觉得村民做错了吗？”

高勐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晌，才不确定道：“从律法上讲，他们犯了通奸罪，但……”

墨衡不给高勐思考的时间，继续追问道：“为了求存，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违背律法，违反人伦，但那些女人都不在乎，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的生活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管呢？”

高勐哑口无言。

“我……”

但随即，高勐勐地反应过来，双眼死死的盯向墨衡，喝道：“不对，你在误导我。”

“虽然常说法不容情，人间有情，但这与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村中男人找不到媳妇，并不是不能活，通奸就是通奸，更何况这还是全村男人一起，原先有媳妇的男人怎么会答应，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媳妇跟别的男人通奸。”

“你说会发生更残酷的事情，说不定已经发生了，原本有媳妇的男人被迫为了活命，答应了大多数光棍男人的要求，形成了这畸形的关系。”

“而他们既然能干出给你们下药，试图掳走女人的行为，这村里指不定还有如此被掳去的外村女人。”

“他们此等行径，令人发指，合该受牢狱之罚。”

高勐一番话说得荡气回肠，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墨衡双眼。

墨衡笑道：“看来你还挺明辨是非，那这群村民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办？”

高勐反问道：“你们原本打算如何处置？”

墨衡没有说话啊，面沉似水的盯着高勐。

高勐明白了，点点头道：“我知晓了，这群村民我会扭送至平安县县衙，让他们接受律法的惩处。”

墨衡笑道；“这就好。”

随即看向牛叔。

“大叔，给他接一下胳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