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走到宫前，面无表情的与相熟官员点头示意，其他人一律无视，管你红光满面，官服光鲜。

就如他治军的风格，冷酷。

“莫将军，到朕身边入座！”唐禹起身，下首的座位空缺着，显然是为莫远准备。

莫远并没有推辞，他的字典里面没有惺惺作态，直接落座，也没什么避讳，一双虎目精光闪闪，打量起唐禹。

“先皇死后，我就不想再回这污浊皇城，一年了，臣见过皇上！”

莫远话语里犯了诸多禁忌，但百官知他为人，自动过滤，就当没听见。

在唐禹的记忆中，莫远与先皇私交甚笃，和何海一样，算做他的长辈，自然不好苛责。

唐禹只能假装没耳聋，替莫远斟酒道：“来，请莫将军饮此军功酒！”

莫远起身接过酒杯，仰头喝掉，干净利落。

毫无感情。

莫远扔下酒杯，朝唐禹拱了拱手，大声道：“酒我喝了，但有些话语不吐不快，我虽远在南疆，却也有话传来。”

唐禹听着转折，就知道莫远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

“听说当今新帝才无学识，胸无大志，只知享乐而懒于朝政！”

“当然，莫远不会偏听，我会在上京逗留月余，如只是谣言中伤，莫远负荆请罪！”

咔嚓，唐禹手中的酒杯裂开，他吗的，毁了老子两次国运结算，现在又当着百官不留情面训斥我。

敬你时你是长辈，不需要敬你时你只是大周的将军。

朕的臣子！

真当唐某脾气好是么。

唐禹放下酒杯，看着莫远虎目湛湛毫不示弱，一字一句道：“若朕，就是这般呢？”

莫远暗哼一声：“莫远就永镇南疆，保南疆太平以告慰先皇之灵，还先皇赏识之恩，也请皇上不要再相召，本将军不想看这皇宫污浊！”

此话一出，百官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永安宫前除了蝈蝈蚊虫，再没有其他声音。

唐禹真的怒了，不管是谁，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怼都不会高兴，何况是大周皇帝。

你既然不给面子，那朕为何要忍你！

唐禹弹了弹手上的酒渍，表情看不出愠怒，话语也平和：“兴安，你来说说，莫大将军犯了什么罪！”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不少人给兴安递去眼色，示意他大事化小。

更有军中将士投来威胁的目光，警告他别乱说，可兴安哪里会惧，他的眼中只有皇上。

只听圣意！

就听他中气十足的喊道：“莫远不敬皇上，该杀！”

“话有反意，该杀！”

兴安也给力，言简意赅，就一个意思，该杀！

“那便给我拿下莫远，就在永安宫前，给朕杀了！”

以前的唐禹任凭仙门摆布，造就了他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性格。

可今日永安宫前，给朕杀了四个字里，哪有半分懦弱。

群臣心里叹道：莫远啊莫远，你不知道皇上早就变了吗？

在他们眼里，现在杀伐果断的禹帝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莫远你是瞎了眼啊！

唐禹一声令下，两名伪装成近身侍卫的棉衣卫镇抚使欺身向前，拔刀抽剑，杀向莫远。

莫远万万没想到，唐禹敢当面杀他。

“是不是哪里不对，唐禹不是打小就懦弱没主见吗？怎么今天这般果断，难道我真错怪他了？”

莫远百思不得其解。

但堂堂镇南大将军，当然不会被棉衣卫镇抚使轻松擒下。

莫远身上气势飙升，就欲震飞前来擒拿的侍卫，就在这时，永安宫前突然升起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

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棉衣卫镇抚使丁秀手握夺命剑，却无法寸进，运起内力抵抗那到气息，却是徒劳。

别说是他，就是莫远也感到脚步沉重，头上冒出一片细密汗珠。

只有唐禹丝毫未受影响，行动自如，但他得假装被压制。

不能暴露啊，因为来人气息强大，能有这份功力者，多半是仙门中人。

唐禹虽然行动自如，但强大的气息依然给他危险的感觉，来者实力比白高强多了。

怕是有通玄的修为。

永安宫前多了一白袍，五官平凡无甚稀奇，可身周威势赫赫，百官无人敢直视。

这人唐禹认得，聆受问政时他就在场，叫齐羽，来自十二仙门的无定山。

当时和白高狼狈为奸，断言唐禹短命之相。

无定山位于西陲边关，与西域众教时有来往，山中弟子以无定诀入门，修炼宗意是水无定势，人无常形，擅长咒杀，诡出，夺肢等诡谲奇术。

如果毒仙阁占了歹毒的盛誉，那无定山就是诡奇的代言人。

一般修仙者都不远招惹这两派，往往与其有怨者死得奇奇怪怪。

嗯，唐禹一起招惹了。

齐羽犹如神仙，从天而降。

立威完毕，收起神通，百官行动自由，却还是一动不动。

不敢！

齐羽眼神冰冷，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唐禹身上。

“我仙门中人失踪，你等却在此设宴相庆，是活腻了吗？”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却口出狂言呵斥百官。

一众三品四品，可决万人生死的大员，却埋低头颅，不敢反驳相视。

这便是仙门杀戮造就的积威。

唐禹现在是鬼冒火，他吗的先是莫远劈头盖脸一阵骂，现在你这无定山的齐羽又来骑脸。

当皇帝没脾气是吧，唐禹冷冷回到：“你仙门中人失踪关我皇宫什么事，白仙师果然实力高绝，地位超然，要齐仙师鞍前马后的奔走，辛苦了。”

谁都听得出来，唐禹是暗贬齐羽，说他不如白高。

莫远转头看向他，心底诧异，唐禹似乎变了，以前他连直视观星楼的人都不敢，今天却敢出言嘲讽？

是色厉内荏的强撑，还是投胎换骨了，莫远暗想。

齐羽怎么会听不出其中意思，折扇一闭，话语犹如寒冬：“唐禹，你是觉得我仙门不敢在皇宫里杀人吗？”

来自通玄境修仙者的威胁，好威风！

可惜，唐禹并不怕，正欲开口还击，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虎啸：“无定山的无知小儿，你杀进皇宫来试试？”

“过了今晚，仙门可以杀得皇宫血流成河，但你无定山小儿，绝对活不到那一天！”

唐禹转头一看，这声虎啸，来自刚刚怼他的莫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