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从容只感觉到腰间突然多了一股力量,是他搂住了她。
“你曾经不是说过,我还欠你一次当舞伴的机会吗?”
宋溱记得可清楚了,她十八岁的成人宴结束时,她急冲冲的叫住正欲离去的他,她说,“宋溱,你记住哦,今天晚上你没有陪我跳舞,你欠我一次当舞伴的机会。”
那时,她可霸道了。
“我稀罕的时候,我说你欠我那就是欠我,可是宋溱,现在我不稀罕了。”
“没关系,我们再试试。”
宋溱拉着薛从容进入了舞场,不在意沈安可脸上的尴尬和带着厉色的眼。
“你不是喜欢梦幻华尔兹吗?”
“三年了,物是人非,很多事都变了,从前我爱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不值得我爱的。也是现在的我爱不起的。”
“我们试过才知道。”宋溱拉着薛从容,打了个响指,音乐便缓缓响起。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的东西,连试的欲望都没有。”
薛从容挣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难道他不知道,过去的东西,即使是找回来了,也不是当初的感觉了吗。
宋溱捏住薛从容的手,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他眼神灼灼,“以宁,相信我,这一次。”
许是薛从容慌了神,即刻便被宋溱拉着步伐走。
她感觉到她动作的起伏,她知道,她的肢体一定很僵硬。这是她曾经最爱的舞蹈,如今是她最不配碰的梦想。
“你明明不会这些……”许久,她才发出低低的声音。她曾经也算是个舞蹈行家了,怎么看不出来他刻意的缓慢,还有他明明如此熟练……
在旁的人眼里,他们所跳的舞蹈一定不伦不类吧。
“不会就不可以学吗?薛以宁,你会的,我都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薛从容不回答,她该知道为什么吗?她只是静看着他。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以为出狱后,他可能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安度余生即可,就算真的娶她,不过也就是为了一个承诺,让她守着“宋太太”的空壳子,继而让她衣食无忧,再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怎么会到现在这样呢?
周围的一切,人,灯光,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
“你之前不是问我,我又是娶你,又是公诸于众的求婚,是怎样一番算计么?我告诉你,我的确有算计——”宋溱笑,笑得清淡,他歪头,腰间的温度也变得烫手,见薛从容无动于衷,他也不失落。
“薛以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依然可以活的精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那三年,已经够让他悔,让他愧了。
没有更深层的去体味他最后一句言语里是祈求还是委屈,她回应着,“这也是游戏规则么?”
他说的话,那些该死的话,她倒是一句没忘。
“可是……如果这世界上少一个宋溱,一定会多一个快乐的薛以宁。”
她说的是,薛以宁。
而至于他说的闹?!她也挺无奈的。千般的疲惫,皆是因为少了从前对他万般的耐心吧,
“宋溱,我也没有在闹。我宁愿……再不认识你。我宁愿,从来没认识过你。”
当初的“一见宋公子,误宁终生”,到现在的被毁了余生,上帝,还真是对她不薄啊。
“可是已经晚了。薛以宁,晚了。”
她到底,有多恨他?是他低估了她曾经所谓的爱,还低估了她的坚决……
可是,爱也好,多坚决也罢……都已经晚了。她缠上他宋溱的某一刻,他就打算,纠缠她一辈子。
“你刚刚才答应了我的求婚,你忘了?”
“你导演的一场戏罢了,真真假假,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细想之下,薛从容大概也知道他的用意了,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她的名分,宋家认不认可,整个榕城认不认可,于她,根本就不重要。
“我告诉你,是真的呢?”
薛从容闭了嘴,不在说话,若是与他说,他能没完没了的说下去。既然讲不通,就算了吧。
“宋伯母,你看他们两个,太过分了!明明我姐姐……”
“安妮,闭嘴。”
不远处的沈家姐妹和宋母同样的视线灼灼。不过一个平淡,一个黯然,一个带着焦灼。
沈安妮就是焦灼的那一个。听到姐姐训斥,不甘心的跺了跺脚,跑开了。
“安可,你在意吗?”宋母平静中终于出声。却不似平常,亲昵的叫她可儿。
“宋伯母,我……不在意。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宋伯母,我哪里不好啊,宋溱哥,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呢。”沈安可低头,红了眼眶,将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子表现得格外淋漓尽致。
怎么能不在意呢?她那么喜欢他,喜欢了他那么久,就连钢琴,都是为了他说的一句话,“我觉得,能弹钢琴的手一定特别漂亮,特别灵气。好好学。”她便卯足了劲的学。
“可儿,你放心,他们不会长久的。”此时宋母的目光又像个智者,能看穿一切。她只能在心里叹息吧。这个她同样亏欠却也恨着的儿子。
一个带着激烈的恨意,一个带着死缠烂打不肯放手的坚决……怎么会长久?两个倔强的人,终究是两败俱伤罢了。
“嘶,”薛从容痛呼一声,刚想狠狠的踩宋溱一脚,却没想用力过猛,反倒崴了自己的脚。
“怎么了?脚崴了?”宋溱拉着她到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脱掉她的高跟鞋。正欲碰上她的脚,却被薛从容推开,且还被她手腕挡着。
宋溱即刻明白,薛从容母亲家有个习俗,脚,是女孩子身上很神圣的地方。她也……不愿意让他碰她。
“薛以宁,”他单手握住她,力气大的惊人。“我给你时间,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怎么,又想让我去蹲大牢吗?”薛从容揉着自己的脚,看似真的不在意“蹲大牢”这三个字是怎样于她带来不可磨灭的痕迹的。
“说不定……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明白吗?”
既然是游戏,她也有不参与的权利。薛从容自然不置可否。
宋溱站起来,将地下的薛从容也捞了起来。
“都瞎了吗?”见周围一片静寂,宋溱莫名的火大起来。
宴会上有负责人过来吆喝着,立马扶起薛从容,只是不知道哪根手指头没放对,疼的薛从容又是“嘶”的一声儿。
宋溱又过来,极为嫌弃的拂开他们乱七八糟的手,“笨手笨脚的,看什么看?往哪看?不许看脚!”宋溱给拎上高跟鞋,抱上人就走。
“宋溱,你爱上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