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澈以为自己在第五层，没想到祖龙在大气层。

祖龙识破了嬴澈的小心思，并吩咐章邯：“传巴清夫人！澈儿既然改进了水银制法，朕也要让它运转起来才是。”

章邯领命离去后，蒙毅请见。

蒙毅入殿，表情有点古怪。

祖龙询问：“算算时间，蒙卿家兄，朕的大将军蒙恬，给你来信了？”

蒙毅知道瞒不过祖龙，便点头：“是的陛下。家兄来信询问，是否要护送皇长子扶苏回咸阳，毕竟快过年了嘛。”

大秦十月份过年，不怎么欢庆，但很重视。

是要祭祀天地，祭奠祖先，以及驱赶邪崇、瘟疫之类的！

要没其他大典，一年最重要的就是这几天。

祖龙：“问题是，扶苏要回来，朕怎么没有收到他请回的书信？还要蒙恬替他写信，从旁询问么！”

还真没有！蒙毅尴尬，不晓得怎么回答。

祖龙摆手：“太迂腐了扶苏！父不召，子不回！你也说了，这大过年的，他就不会自己写信，让朕召他回来么？”

蒙毅智商高，但说话没有赵高那么讨喜。

他只好直白回禀：“正如陛下猜测一般，家兄提议长公子……”

说习惯了！

蒙毅：“家兄提议皇长子，修书一封请求回咸阳，毕竟是皇长子，祭奠祖先一事，不好缺席。但皇长子没有答应，可是却让家兄投递家书时候，顺口将此事提及。”

“陛下关切家兄在郡的情况，定然会问询于我，间接就能得到，皇长子想回咸阳的意愿。”

扶苏执拗，不肯修书，走曲线让蒙恬在家书中提及。

这就很不扶苏！

扶苏迂腐，蒙恬正直，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所以入殿的时候，蒙毅的表情才如此古怪。

他太清楚兄长的品性了，这种弯弯曲曲的道，他不会走。

而祖龙更加明白蒙恬、扶苏的品性了。

祖龙冷笑道：“以蒙恬的性子，他在书信中，详细说明了扶苏极其期盼想要回咸阳祭祖么？这也是奇了，朕的蒙大将军，宁折不屈，还会用这种手段了！”

蒙毅低头：“若不是家兄的办法，也不是皇长子的办法，臣也想不到，是谁让他们这样做的。”

有人想让扶苏，回咸阳！

能让迂腐扶苏，正直蒙恬配合，采用曲线手段的，这人要符合两种条件。

其一，扶苏归来，对他有利！

其二，他能说服扶苏！

是谁想让扶苏回来，他的门客么？亦或者……

先入为主的，祖龙想到了大孙子嬴澈。

这手段，实在是太像大孙子的尿性。

但又否定了。

大孙子以儿子身份，是能说服扶苏，采用曲线手段请求归来。

可大孙子那么调皮，父子的脾气就是天差地别，而且还相克。

他大人扶苏归来，大孙子就不能如此跳脱了！

祖龙皱眉思考了一会，吩咐：“拟令，今大秦定而未定，北方五郡为攻略胡人之重地，且是新作物实验田之重点，不容有失！公子扶苏，大将军恬，可面南而拜，我大秦先祖有变法图强，奋力开拓之明，定然不会责怪！”

蒙毅听完，心想，陛下还是爱惜皇长子啊。

这命令，不但告诉他要怎么做，还说明了为什么这样做，简直良苦用心了。

蒙恬领命，自去替祖龙拟订旨意。

待祖龙盖好传国玉玺，蒙恬恭敬收好，询问：“陛下，这事要查么？”

要是章邯就不会这样问了，所以蒙毅不是统黑冰台的料。

祖龙点头：“查吧！让你家大人蒙武去查。此时的扶苏，还不明白朕为何让他去郡。他回来咸阳，唯一的作用，就是再次直言进谏，再次给朕添堵。”

“有人想让他归来，气朕啊！”

“找出来，弄死！”

这次吩咐言简意赅，蒙毅点头应承。

蒙毅离开，祖龙又召见几位重臣，继续商议政事。

中午，楚南公府邸。

此时聚会的旧六国贵族，九成都急得如同热锅的蚂蚁。

“天如此不公！暴秦竟然能得到‘纸张’，此等文运昌隆之物！”

“让有志之士，皆可读书，明辨秦律？这可如何是好啊！”

“人才，本来在我们手中，天下郡县迟早被我们的人才渗透。可是……暴秦以此抢夺人才，就是动了我们的根基啊！”

旧贵族乱糟糟的，发言也越来越惊恐。

因为这些事情，很快就会成为现实，所以才令他们惊恐。

项氏也是皱眉，看向楚南公：“以前，竹简棉帛贵且重，有志之士想学点东西，只能投靠我们。因为我们有钱，我们有书籍！”

“可是现在，这种优势就要被夺取，南公为之何？”

天下不识字的有志之士，多如牛毛！

他们想进，就要读书，但没钱，怎么办？

跟别人借，跟别人交换。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靠贵族！

可以不好意思说一句，人才？不过是贵族门前的一条走狗罢了。

往常国君要用人才，会求助贵族，贵族从门客中挑几个，送去。

久而久之，贵族把持朝堂，就不是什么怪事。

此时的形势，的确危机。

楚南公却是摇头：“不要过于畏惧纸张、印刷。我们可以派遣人手，渗透进去。邸报需要读报人？可以渗透！甚至暴秦以此从新挑选人才，选到的人才，不可以是我们预先准备的人才么？”

“除非暴秦能想到什么遏制，乃至新的考核之法，不然天下，还是我们贵族的天下！”

“再说了，那些泥腿子，吃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读书啊？”

这样一说，众贵族觉得：对啊！

我们就不信，你暴秦有了纸张、印刷术，还能出来什么新的考核方法。

肯定没有的吧！

从古到今，人才差不多都是举荐制度，到头来受益的，依然是他们这些有钱人。

“哈！暴秦能先让贱民温饱了，都难啊！”

众人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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