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跟城旦合称的城旦舂。

城旦舂，分别对应男、女刑徒惩罚。

号称是徒刑之中的，最高最苦最能死人的一种。

死刑、肉身刑、徒刑。秦律的刑罚，是前两者到徒刑的过渡，死刑很少，一般能判罪为徒刑的，就绝不灭掉一个劳动力。

舂，就是去除粮食外壳，以前的工具就是很重的木杵，地下放石臼，然后舂啊舂啊。

从早到晚，提举木杵的人要累死。

而石臼翻米的人，可能一不小心，会被砸伤，被砸死的倒霉蛋也有。

嬴澈改进舂米工具，脚踏之后，虽然也很苦也很危险，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不过，嬴澈可不满意。

有更方便，更省力，更安全的工具。

驴加石碾！

大作坊那边，已经开始制造半成品的石碾了。

石碾去谷，石磨磨粉。

之所以说是半成品，只因为打造一颗圆筒形的石头，还真难。

它不比石磨，石磨勉强还可以用石锤敲打。

石碾的圆筒形石头，要很整齐才行。

在炼制出比青铜器坚硬的钢铁之前，嬴澈采取的办法，是烧铸法。

整一个圆筒青铜外形，往里面加重物，类似铁皮加水泥，勉强能用。

虽然说“炮烙”根本不是什么刑，那是帝辛（纣王），用来吃烧烤的铜柱，但不可否认，烧铸铜柱的法子，早就有了。

另外，肉林什么的，人家是用晒腊肉保存食物，也要被污蔑。

大作坊那边的技术难题，就是把炮烙整大。

真造出来了，以后买不起石碾的，暂且能用这种。

还有驴，大秦是有，但稀少，以后打下西域那边，可以大量养殖。

目前只能勉强使用舂米脚踏，嬴澈有个屁的心情。

嬴澈继续摆手：“不见不见。好不容易更卒、刑徒放假，让他们赶紧回家准备过年去！”

叔孙通嘀咕着“皇孙果然还是继承了陛下务实的精神”，就跑去疏散那群黔首。

嬴澈听到了他的嘀咕，真是一额头黑线。

这叔孙通摆明想说，要是换做皇长子扶苏，就过去接受黔首的拜谢了，皇孙就不去。

没直白说扶苏不太务实，也赞美了嬴澈，又能表明自己的意思。

还间接说他叔孙通，是个有务实精神的人！能用！

这叔孙通，真是有趣，咋那么多心眼呢。

九月最后一天，一大早。

前往雍城祭祖的队伍。九卿之一的宗正，赢姓华氏领衔，“临时小奉常”叔孙通指挥护卫，一批皇子皇孙、赢姓宗亲也汇聚一块。

博士官署的百家博士，也分来了一批人手。

见总负责的嬴澈还没到，宗正皱眉，询问：“博士通，皇长孙去跟陛下辞行，怎么如此之久？往常皇长子扶苏辞行，该是早就回来集合了才是。”

叔孙通心想：皇长子跟皇孙的待遇，能一样么？

想归想，但宗正身份尊贵，叔孙通忙拱手回禀：“回宗正话，皇孙说要是出发时辰到了，他还未归，便让我们先行出发。他随后赶到，不会耽误抵达雍城的时间。”

“这小子！我听闻他家的马儿，长膘严重。我看看他骑着一匹胖墩墩，能不能赶我们！”宗正笑了笑，既然总负责都发话了，那他也只能按照规矩，先行带队出发。

队伍先行出发。

而嬴澈，还在咸阳宫跟祖龙辞行。

情况有点诡异。

嬴澈都低头拱手了很久，只等祖龙发话让他滚蛋，他就麻溜离开。

可祖龙只顾看文折，就没理他。

嬴澈偷偷地瞄了一眼章邯。

章邯没什么表情，嬴澈看不出来什么缘故。

不过，想来跟前几天，自己的极限拉扯，大失水准有关。

拉扯拉扯嘛，得有近，也要有远。

所以，嬴澈说道：“皇祖父，孙儿已经明白了，皇祖父为何没专门让我们，研读《韩非子》。《商君书》才是我们的必读之书。”

祖龙依旧读文折，一份空白的文折。

等了一会，他才放下文折，询问：“是如何？”

嬴澈：“是怕我们学坏了！年纪太小，读不懂。少年、青年，经验少，至多只能读出阴谋诡计、帝王之术。《韩非子》的精髓，是治国之道。”

“而且大秦用商君之法，不用韩非之法！”

哦豁！大孙子，水平又恢复正常了。

祖龙眉毛一挑，看了一眼章邯。

章邯忙做出一个恭喜的动作。

祖龙点头：“帝王之术的应用，归咎到底是帝皇的不自信啊！只是可以不用，却不能不知道。澈儿，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慢慢来吧。现在，滚吧！”

嬴澈明白，这相当于我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嬴澈：“好咧！”

他就出了麒麟殿，到了殿外，骑着自己肥嘟嘟的骏马，扬长而去。

咸阳宫一出，就有一小段的秦直道，嬴澈骑马疾驰面，简直飞奔一样。

祖龙、章邯、蒙毅也在外头看着，各个都是表情古怪。

还是章邯军伍经验多，他皱眉禀告：“陛下，皇孙这跑马，也忒快了些！”

蒙毅：“那马是我大兄献给皇长子扶苏的，怎么喂养得那么胖了？但……这马的速度，真是快啊！”

祖龙回想起小时候，他被护送回咸阳中途，被赵骑兵包围。

那骑兵包围过来，那马蹄声，噗噗嘟嘟的……

在灭赵之前，好些梦中，都是这恐怖的马蹄声！

祖龙反应过来，诧异道：“澈儿的马掌应该是垫了什么东西，这马蹄声不对劲！如此清脆，是垫了铜块么？”

章邯也听出来了，摇头：“陛下，青铜太脆了。就皇孙跑马这速度，过了这一段直道，铜块必定破损无疑。难道是恶金？皇孙，将恶金粘在了马掌？”

祖龙吩咐：“去澈儿的大作坊看看。这胖马比蒙恬的骑兵骏马，还能撒欢！许是因为马掌，垫了东西的缘故。”

章邯忙拱手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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