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胜前接过罐子，观察了一会灰色粉末，然后直接口尝了几口。

冯劫、苏角没觉得有什么。王离则是皱了皱眉头。

一会，辛胜回禀：“陛下，这似乎是川消。蜀中有些方士……仙师，秋冬之际入深山，于山壁扫取黑灰，熬煮掉杂质之后，便得到灰白的这种粉末。”

“另外，茅厕墙壁也有此类灰白块状物，还有年代久远的宅子，屋檐，墙角地下的泥土一挖，也是经过熬煮后，皆可得到粉末。”

“不过用途……却也是炼丹仙师才知晓了。”

老将辛胜见多识广，炼丹一道也略懂一二，竟然被他辨别了出来。

他说的，正是熬炼硝石的几种方法。

祖龙面无表情地听着，也是搞不懂这是啥东西，他是吃仙丹，可不会炼仙丹。

不过！

在此时此刻，这东西出现，无论它是什么作用，却极有可能，跟兰池结冰有关！

祖龙看了辛胜一眼，辛胜点了点头，一下就明白了祖龙的意思。

他取来一碗水，然后将罐子里的灰色粉末，倒了一点进入。直接倒硝石，而不与水隔开，结冰的速度快很多。

等了许久，虽然这碗水依然没有结冰，可温度的下降，却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到。

就是他了！

祖龙吩咐：“把这碗水藏起来！去，唤皇孙澈过来。”

辛胜离去，王离、冯劫、苏角愣神了一会，表情突然惊喜了起来。

王离前拱手：“陛下，这东西能让兰池结冰，可是现在没有冰层，只有破碎的冰块，是不是意味着……它们被轰碎了！”

冯劫：“贺喜陛下，恭喜陛下啊！”

有一种东西，又响，还能轰碎冰层，那不比皇孙澈的竹子，牛多了啊！

王离他们也是想当然。

结冰跟轰炸兰池，谁前谁后？

那肯定是轰炸在前，结冰在后啊。

嬴澈的确是先投射硝石，可硝石直接加入水中，结冰的时间他没估测。

后来投射的火药，炸的是池水。等护卫发现，祖龙抵达的时候，硝石已经结冰，松松散散飘在池水。

毕竟让整个池面结冰的硝石，嬴澈没有。

这情况，只有嬴澈清楚。

祖龙跟冯劫他们不清楚，就会有一种错觉：有人让兰池结冰，然后用工具，轰碎了！

一旦这样想，冯劫他们当然会激动。

祖龙却想着，如果这是大孙子的手笔，那他会不会是特意找了兰池，来实验他的新发明！

“可以啊，澈儿！”

“工具，是用来破碎冰层的，也就是，为了大河凌汛！”

“澈儿可以挑选其他河水，作为实验的场地，那样大家都欢喜。可他偏偏挑选了朕蓄养仙鱼的兰池！这是想一边实验，一边劝诫朕不要养仙鱼，建造兰池宫么？”

“大孙子，真是良苦用心！要是扶苏他们有你一半能力，朕就放心了。”

祖龙觉得就是这种可能，而嬴澈表示，那是系统的坑。

嬴澈临时想到的卸锅办法，就是这个：让人误会，他是在做炸冰实验。

用大河凌汛的破冰要求，来去抵消轰炸仙鱼的罪名。

可嬴澈，还是把祖龙想得太轻。

此时的祖龙，眼见自己心爱的仙鱼被炸死，他并不生气。

数百条仙鱼么，一个兰池么，要是真有能轰碎冰层的工具，就算炸十个兰池，一百个兰池，又如何？

尽管去炸，朕眉头都不皱一下！

还是那句话，朕不是听不得劝诫的帝皇。但前提是，你提出问题，得有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提出问题，那就是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要你何用！

不过，祖龙还是对嬴澈，有稍微的怨气：大孙子这样拐弯抹角的，显然是不太信任朕，觉得朕是分辨不出，仙鱼跟大河凌汛解决办法，这两者孰轻孰重。

还是得敲打敲打。

于是，等嬴澈进来兰池这边，便看到了表情严肃的祖龙。

嬴澈来的时候，赶紧瞄了一眼兰池的情况：很好，硝石结冰了，虽然很少。但正是因为少，应该可以混淆视听，让大家以为这是冰层被炸碎的缘故。

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炸掉祖龙心爱的仙鱼，而不被惩罚，嬴澈也是拼了。

如果嬴澈晓得祖龙对他的放任，那嬴澈会仰天痛哭一场：

他喵的，我的硝石啊！

没打下西域，没有那边的钠硝石矿，只能收集原材料，用土法炼硝，很不容易的。

祖龙看嬴澈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歪主意。

于是，祖龙咳嗽一声：“咳！澈儿，兰池的情况，非常诡异啊。”

哪知道，嬴澈低头拱手，直接认罪：“皇祖父，兰池，其实是我破坏的！”

辛胜四位将军还在一旁呢，他们表情就很诡异。

皇孙澈真能作！陛下心爱的仙鱼，都敢破坏。

然后他们就惊喜地看向嬴澈。

能轰碎冰层的工具，是皇孙澈制造的啊！

大孙子直接认罪，祖龙也没有措手不及，他笑道：“哦？那澈儿，详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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