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许久。
“关灯了,公子。”
“穿衣,来人了。”
“哎?”
秋月还在惊奇,不过游让说话,她自然还是听得,两人胡乱的分开缠绕的衣服,所幸夏日炎热,衣服本就不多,两人很快穿戴完毕,秋月为游让整理着发髻,门外已响起脚步声,然后又见人影走到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咚咚”
“请进。”
门没有关,王元推门进来,笑呵呵的望着二人,拱着手:“看来少侠与秋月相处的很不错啊。”
这其中似乎话里有话。秋月只是脸蛋又红了红,继续为游让整理头发。
“王老板,秋月姑娘赎身要多少银两?”
这是游让想到的最可能的手段他知道这里有赌坊之类的地方,便已想到这里应该是那些江洋大盗聚居的地方,周围遇见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或高或低的身手,而这个王元,他虽然看不出他武功高低,但是心中总是觉得这个人恐怕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至少是其中之一。
他做这么多或许是看重游让的身手,所以借用美人计套住游让,为他办点事情,或者是直接宣誓效忠也不无可能。
心中千般计较已经想出,秋月没有威胁他的可能,至少他在这两次的云雨之中是这么察觉的。而这个老人接下来到底是要他干什么,他并不清楚。所以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免得心中烦闷。
王元看着游让哈哈笑出声来,拍掌道:“游少侠好魄力!”
秋月听到王元承认,心中已觉得奇怪。当初没有说这些的啊?虽然对王元心存感激,可是现在自己俨然成了别人的人了,自然心中护着游让。但是又想到自己身份,只好保持沉默。此间事情只有交给这两个人去解决
王元沉吟着,没有去看秋月,过了会儿,又道:“本来老朽就不愿拆散你们,只是秋月怎么也算是老朽亲手带大的,与女儿无异。老朽不愿将自己女儿交与一个没有生计来源的人,还望少侠莫要气恼。”
“多少银子就是,王老板是要晚辈去赌坊赌钱是吧?”
来钱快的方式,恐怕也就是赌博了。若是暗杀什么的,那就得看暗杀的对象是谁了。
“十万两银子。这不算过分吧?”
王元呵呵笑着,游让眼角不禁跳了跳。
十万两?
秋月闻声也惊讶的住了手,望着王元
“好。不过晚辈只赌色子。”
游让声音平淡,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这一声吐出,秋月又惊奇的望着游让,王元也欣赏的看着游让:“没问题,赌坊本只赌大小,只要少侠有本事,一晚十万百万不成问题。”
赌色子游让并不是很担心,任不在也曾说过一些关于这些的经验,一想到任不在,游让心中总是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崇拜和光荣。似乎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确实十分幸运。
虽然没有尝试多少次,但是至少曾经确实有过练习,想来应该没有问题。所以他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能赢多少钱游让并没有兴趣。只是淡淡应付一句。
二人说着王元便带着游让前往赌坊,秋月只好默默与游让对视片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且说游让与王元走在街上时,便见旁边小狐狸窝已燃起红灯,将那门面和附近都照的绯红,这远处荒原,竟有如此去处,倒是显得有些诡异。
游让只是轻轻一瞟,王元便呵呵笑着拍着游让的肩膀:“少侠若是想进去玩玩,银子不必付了。”
门口深红之处传出阵阵奇香,带着女人的胭脂香味和数不清的娇声欢愉
游让根本没有兴趣,甚至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步子没有停留。
“不了,去赌坊吧。”
赌坊还未见着,这晚风便带着干燥寒冷的刀锋削着他的皮肉,带来热闹的吵嚷声,和欢呼声。四处本已萧条,只有王元经营的店面还有灯火,声音沸杂,也都是从哪些店内传出来的。
籍着晚风,二人走入了灯火明亮的赌坊,只见房中围有一张大桌,十来个人围着,喝声震耳。旁边围着十来个小桌,每张桌子上都有三四人都在赌着色子。
王元推门进来,这些人早已停下手来,望着王元,其中一个巨汉,脸上刀剑纵横,望见王元,咧嘴一笑,伤口扭动着,几乎可以拖出去吓鬼了。
“王爷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王爷爷?
游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汉应该也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吧,仅是脸上那些伤疤都已足够证明他经历了多少生死场。
而这样一个人居然望着王元叫着“王爷爷”。这威猛高大的汉子瞬间便在游让眼中变得小如蚂蚁。当然他并没有看不起这个汉子,或许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会或多或少卑躬屈膝一下,但是他只是忍不住的无视他的存在。
其他那些个汉子也都是个个凶神恶煞,但是望见王元的一瞬间便变得十分憨厚乖巧。
乖巧这个词或许用的不是很好
王元笑着抚着白须,拍了拍游让的肩头:“这位是游让,让他和你们赌一赌。没意见吧?”
这一说,周围的人都开始聚了过来。带着审视的眼神和一丝奇怪的眼神望着游让。有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刀,有的带着剑,有的带着长枪,有的带着讥笑
游让都不在意,只是在调整着心情,毕竟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和惧怕
那刀疤汉子盯着游让看了一会儿,脸上纵横山脉紧皱扭曲,忽又笑道:“我们这儿赌注最小一百两,小子带着钱了吗?”
游让缓缓自身上掏出一百两银票,那汉子看了看,“啧”了一声:“小子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扮作个小娘子不是更好,大爷们说不定输你点银子又何妨?”
游让只觉羞愤,脸上又红了红,那夜之事细想之下已成为游让心头噩梦,此番被这些人唤起,心中恼怒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有忍。
这般说着早已哄堂大笑起来,旁边王元亦是笑出声,待声音稍歇,这才低头道:“这些家伙开个玩笑而已,小友不必当真,若是输了,老夫这里还有些银子,借与小友也无不可。”
游让只得道了声谢。
周围声音再度响起:“王爷爷说的是,我们只不过是与小友开个玩笑,勿要见怪”
虽是如此说着,那些人却还是放肆的笑着,显然已将游让当做绵羊,准备宰割。
那刀疤大汉将身边一人推开,那汉子瞬间倒下,趴着离开。
“小友,这边。”
游让走上站在方才空出位子。
一双双眼睛望着游让,刀疤大汉道:“老子看你愣头青一个,不做虚的,咱们摇色子比大小,三个六最大,先掷出最大的算赢,如何?”
“好。”游让又恢复平静,在这些人中间最重要的便是要稳住气。
“好好好!”大汉说着便在桌上摆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百两。”
游让摆上银票,淡淡的看着,只见刀疤大汉直身站立,将三个色子一抛,将手边赌具一抓,便兜住三个色子,在空中晃动数下,只听得一串声响,刀疤大汉大喝一声:“开!”便将赌具盖在桌上,缓缓拿起,竟是三个六!
三个六!四周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游让淡淡一笑,将一百两银票抛出,刀疤大汉见游让如此淡定,也是佩服不已,笑着道:“有输才有赢,小友还赌吗?”
“赌。”
他此时大概知晓这刀疤大汉有那么一手,又接着道:“不过每次都得我先掷骰子。”
游让此时身上哪里还有百两银子?众人看见游让气定神闲的样子和身后王元的笑容,便已知晓其中大概。
刀疤大汉爽快答应:“没问题。这次你赌多少?”
游让没有发话,王元却走了上来,扔出一块雕刻精致的铜钱一般样式的物件,只是稍厚一点:“一万两”
这东西值一万两?游让知道王元肯定会借给他钱,甚至想到会一次性借一万两,但没有想到这个铜钱样式的东西值这个价。但是他既然是这里的老板,自然是他说了算。
刀疤大汉看了笑笑,脸上刀疤蜿蜒:“给。”
游让接过,将色子摇在手中,忽的落下,打开一看。
五五六。
游让正在找着感觉,虽然没有出来三个六,到还凑合。
刀疤大汉咧嘴一笑,将赌具接来,轻轻摇了几下,将赌具挪开,竟又是三个六!
周围大汉望着游让幸灾乐祸,刀疤大汉也笑得得意无比。几个躲在人群中间的矮小汉子发出惹人厌恶的笑声。
王元呵呵笑道:“小友不急,我再借你三万。”说着便与游让递出三个方才铜钱样式的东西。掂在手里,只觉轻如鸿毛,也不知当时那王元轻轻一掷是如何做到将那东西稳稳落在桌上的。
他并没有刻意隐瞒武功。
这是游让的猜想。
“赌多少?”刀疤大汉开始发问了,众人已安静下来。
“一万!”
游让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般,无丝毫波动。身后王元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
刀疤大汉咧嘴狂笑,似乎对游让很是满意:“好!小子有种,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叫什么?”
“游让。”
“老子通行豹子姚三环。”
姚三环?游让没有听过这般人物,本来也是,出入江湖本就不久,想必这人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吧?
“小子,你遇着了通行豹子姚三爷,真是找死啊!”
“姚三爷自这赌场设立以来就没掷出过其他的数!你小子见识浅,踢钢板,活该啊!”
“哈哈哈哈!”
笑声不绝,讥讽之声亦是不绝于耳,游让心中只觉这些人如何会这般性情,哪里有大贼大盗风范?是故作姿态还是本就是这样?
游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