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马乂派出的人手终于传信回来,看到信中消息,马乂只觉心中凉了大半。其实他原本就不该抱有期望,少林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纵然联系上了,又如何让他在今日赶来。看马昌海的动作,想必是今晚一定要决议出马家家主。
马乂自然没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个实力。不然的话,或许他自己还可以暂时拖住马昌海,然后将马元义请回。虽然马元义已经出家,但是他若是心中有这个马家,他一定会主动地担起这份重任的。
口舌干燥,四面响动不断,马乂取出腰间的酒壶往口中倒了点,伤口被刺疼,差点将酒壶丢落,使得他恢复了一点血色
望着天边,凉日升起,早晨的空气早已开始泛着寒冷,似乎已经到了冬天。
到了下午,马家变得更加吵闹起来,四面八方的人都已到了马家,马乂在外面招待着客人,每每有人进来,他总会向着外面望去,却依旧没有等来唐家和万家,他知道两家距离马家不远,但是也要差不多一天的路程才能赶到。
心中有了一点儿期待,希望两家能够帮主自己暂缓马家家主由谁继承一事。但是心中也有些担心,虽然三家关系亲密,但是马家这么大一块肥肉,若是心中以为他们不会动心,只怕傻子也不会相信
等待的过程中,内心也开始纠结起来。
其实,三弟有能力,有手腕,武功也不低,但是性子刚烈,而且
他虽然并不适合当家主,但是目前族内只有他是最适合的,除非能够找到马元义,他才是最合适合法的继承人。
唉
正在他叹气的瞬间,马兴兰已拉着马元义冲了过来,周围男男女女都向着两个披麻戴孝的女子望了过来,虽然她们都穿着孝服,却也掩不住那优美的身段和精美的容颜。
女子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变化,也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眼神,冲到马乂身边便低声道:“二叔,大哥呢?”
马乂摇摇头:“据说他随着长老去调查什么事情,至今未有消息。”
马兴兰急的几乎就要哭了出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马乂心中也在转着,哪里想得到什么好的办法?马昌海昨夜就开始准备着,将亲近自己的人早一步把住马家上下,所做这一切,马乂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马兴兰虽然不知,但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也能推测个大概。
正当马乂思考着如何安慰马兴兰的时候门外响起一连串的健马嘶叫声,不到片刻便走进十多二十人,院子里坐在桌上互相攀谈的人方才本还想请教那两个女子姓名,但是碍于今日马家大难,一时也不好提及。虽然如此,一众带着点不好的视线还是在两个女子身上扫视着。外面声音响起的时候,这院子中近百来人,都向着门口望去。
在座的无不是一方巨商巨贾、名人侠客,此时见到进来的十余人都不由得心底生出一丝胆寒。为首走入的便是一个白面书生,此时的他早已没有平时那份从容,身后跟着数人,步伐轻盈快捷,单说轻功,在江湖上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这白面书生正是唐家家主唐悦!只有二十余岁的唐悦自掌唐家以来,在江湖中多树有威望,使得几乎坠入不可翻身的深渊的马家再回数十年前的威风。特别是最近唐家子弟行走江湖使用的一些新型的暗器,早已将江湖中那些匪寇大盗吓得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触唐家的霉头。心中企盼着唐家若是不惹自己便烧高香了
所以这些人看见唐家子弟的时候心中都会不由得生出一丝恶寒,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上正面的人物,但是还是免不了心中害怕,更何况看他们衣着的服色、材料,肯定是唐家高层。更别说最前面那白面书生了,那神态动作,想必就是唐家最年轻最有本事的家主唐悦了。
另一边,与他并肩走进的是一个粗犷大汉,一张大脸似乎平常都带着笑,如今黑沉的脸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马乂见状对身边两个丫头低头说了两句便自己急忙迎上,两个丫头悄悄的望了望这些人,然后咬咬牙,低着头,自旁边溜走。
“唐悦老弟,昌仁兄。时间紧急,在下就不多寒暄了。”
“马乂老弟说哪里话,我们万马唐三家本是一家人,哪里需要说两家话。”
“乂前辈,咱们三家本是同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马乂叹了口气,做了请,道:“两位随我来。”
说是两位,二人身后十余人也都跟上,马乂领着众人到了安静之处便一直沉默着,唐悦看了看,知晓事态严重,试探着问道:“可是昌海前辈想要家主之位?”
这本是禁忌之事,唐悦不当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但是如今有求于人,马乂也不好说,而且此事本就已不是秘密,唐悦等人又都是精于算计之辈,自然一眼便能看清。
马乂前边走着,领着众人在园中小路前行,这里平常本就没有什么人来,此时却更添寂静,十多二十人走在园中,居然惊得可怕。
长长吸入一口气,又深深呼出,马乂整理好心情,才缓缓说道:“唐家主或许不知,但是昌仁兄应该知晓家主本有一长子,后来出家,如今三弟沉迷权势。我想迎回元义,继承家主之位。”
“此事唐家主早已成竹在胸,阁下无非就是担心在这家主决议之前没能找来马元义是吧?此事不必担心,我们已知晓马元义所在,已与他通了书信,想必很快也会到这里了。”
马乂闻声一惊,瞪着眼睛转向唐悦,此时唐悦神色却还是不是很好,但是当马乂瞧来的时候便马上笑着道:“此事时万家主与晚辈共同商议的,此时马昌海还没有开始与长老开会,敢请前辈尊口请来昌海前辈。”
马乂一惊,低头道:“不会是吧?”
万昌仁闻声道:“放心,此事我有担保,绝不是强迫威胁之意。”
“好吧。这前面有间小筑,在下这便将马昌海请来。”
不一会儿,马昌海终于在马乂的请求下独自前来,倒不是马昌海放心,而是即使他有什么小动作都不会影响大局。他早已查过,马元义正在某个偏远的村子保护那些村民,自己根本走不开,更何况这事极为隐秘。他也是花了大价钱才知道了。
可是当他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便瞬间傻眼了,只见房间四面立着高高矮矮的十多个高手,而且都是万家和唐家的人,万昌仁和唐悦此时正坐在桌边饮茶。见到马昌海都点头一笑。
马昌海也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唐家家主和万家家主。有失远迎,不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唐悦呵呵笑道:“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只是想跟前辈说点趣事儿。”
万昌仁与唐悦摆了摆手,左右全部都走了出去,走到听不见这里说话的地方,静立把守。
“哦?”
马昌海似乎也来了兴趣,笑着走近,在旁边坐下,唐悦笑着为马昌海斟茶,将茶杯递去。马昌海正笑着品茶时,唐悦也趁着这愉快的气氛说道:“据说昌海前辈私通刀剑盟,私吞南海商户数万两白银,暗中将自己的私生女与人买卖”
唐悦自顾笑着,说着,在座除了万家唐家本分人外其余众人俱是大惊失色。马乂竟也是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马昌海。
马昌海到底还是沉得住气,直到唐悦将这些说完才笑着将半杯茶水放下,吐出口气,悠悠的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唐家家主说话还是要讲点证据的,而且”
“而且证据就已在这里了,不是吗?”唐悦正笑着说完,自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账簿,交给马昌海“这是南海所有商户私吞的账本,下面还有前辈的那些光辉事迹。”
马昌海颤颤巍巍的接过,脸色却变得有点可怕,翻了几页,马乂正上前追问,马昌海却突然暴起,欲带着这些证据逃走,万昌仁与唐悦却在一瞬间齐齐出动,稳稳的将马昌海压住。
待马昌海不再反抗二人便又坐了回去。
唐悦轻抿了口茶,悠闲地说道:“前辈,方才多有得罪。晚辈其实对前辈这些事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这马家家主本来就该由无尘师傅来接的。”
马昌海突然怒道:“他已经做了和尚,脱了凡尘,却来做什么家主?而且你们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唐悦眉毛一挑,笑道:“前辈,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我就赌无尘师傅一定会来,而且很快,或许不会超过三刻钟。”
他忽又对着门口呆立的马乂道:“烦请乂前辈到马家门口等上一等,无尘师傅想必也快来了。”
马乂看了看,叹口气,还是走了出去。这时候纵然两家有什么图谋,他也没有办法了。
马昌海见唐悦如此神态,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