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处暂且休提,却说游让被何漱玉带着,连日奔波,终于在当日晚赶到百草谷,却不曾行正路,自一旁悄悄溜进,就连门口几名弟子都毫无察觉。
而游让也早已被何漱玉点了穴道,昏睡过去。
何漱玉抱着还未换洗衣物、脏乱狼狈的游让,先进了百草谷,将身子一掠,轻悄悄掠入绿竹林。而此时石文婷还在当日照看任不在与马文龙的小屋,沉沉的趴在简陋的桌上,下巴搁在上面,痴痴的望着桌前雕像,偶尔浅浅笑出。竟连日垂西山,天色将暗都毫不知晓,直到腹中饥饿,肚子发出反抗的“咕噜噜”的声响,这才如梦初醒,“啊”的叫出。
正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痴态,又忍不住羞红脸颊转身出了小屋,做饭去了。
何漱玉将游让带回绿竹林,左拐行步三三之数,右拐前行四四之数,又将右拐行五五之数,如此往复,终于见到前方一处竹楼。
小竹楼高地而起,竹屋翠绿,小屋虚空,下面撑着十数根粗大的竹子。环屋之处走廊巧设,左右两边又向屋外探出少许,左边乃是一处腾空凉亭,亭中竹桌竹凳一应俱全,正合两人对坐右边却只是长出数尺,上面设有一长椅仰卧,显是极懂得享受之人才有如此雅兴。
长椅旁边溪流潺潺,竹林虽然环绕四周,却不显得拥挤,周围又有些许空地,也不知曾种着什么。
自远处看来,当真有几分幽静桃园之感,不过这四处只有一片绿竹,和旁边溪流,倒是再无他物。
却不知身居此处之人到底如何维持生计,要如何耐得住这非人能承受的寂寞!
不过这一切游让自是没能看见,他此时正倒在何漱玉怀中,沉沉睡去。百十斤的汉子被她一路抱着,竟似轻若无物。何漱玉几步轻踏,便沿着正屋门口竹制阶梯上去,胳膊顶了一下竹门,便见屋内陈设都是一片绿意。
竹桌子、竹凳子、竹床、竹书架
何漱玉进了屋内便抱着游让右拐,进了偏房,将其小心放在床上。望着游让,眼神复杂,又是一叹,这才转身到了旁边陈室,取出其父留下衣物,带来,又打了些水,为其烧水,然后去了游让衣物,与他做检查身上,小心洗去脏污,又敷上些药,换上其父衣物,又将屋内好好打扫一通,抱着游让重新睡在床上。
这时候才开始收拾,在看见游让换下的这身衣服之时,又忍不住摇头叹息,一时也拿不准到底是将之丢弃,或是将之浸洗保留。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将这衣物洗净,暂且留着。如此忙乎完毕已至夜晚,日落星出,在这竹林之中,抬眼望去,倒是别有所感。何漱玉常年独居此处,即使性子恬淡,也总忍不住生出些寂寞神采。
几年前,老婆婆便已西去,何漱玉遵婆婆遗嘱,火葬其身,又将骨灰埋于竹林深处,作为镇压此处九九玄宫阵之阵眼。
当然,何漱玉也知道这不过是婆婆的借口而已,她当初在婆婆病重垂危之时是想将婆婆葬于门前,以便日日相见,日日敬奉。但是婆婆心中认为,若是何漱玉出门望去都能望见她的坟墓,小丫头总免不了伤心难过。
为了不让自己喜爱的小孙女少一点伤感,少一点孤独之感,才提出如此要求。
纵然如此简单要求,何漱玉当时也踌躇很久,才含泪应下
一晃,十年过去了。
小姑娘长大成人,也尽学了婆婆医术毒术,当今天下,在这两方面的造诣能与之相比的,也只有石文婷医圣和乐秋乐神医了。
何漱玉虽然身居此处,却也长长与人走动,虽然都是些江湖上不受待见的人,但是他们的武功却是江湖上真正顶尖的存在。也是因为如此,她又学了些百草谷的武功,又学了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神功。更有
到了夜里,何漱玉已急急忙忙准备做饭,她还没有解开游让的穴道,所以她也只是煮了点粥,凉了之后才小心与他吃下。自己也吃了些,也不知何味,只是心中计算着到底该如何帮助游让走出心理阴影,然后还有他那身奇怪的内功。
这一点是让她最吃惊的。
她在不早前就已注视着游让了,当然,都是通过哪些江湖传言。她也并不是和婆婆一样不喜见人,所以也常常在百草谷内走动,算是和百草谷有点交集。当然,百草谷知晓其特殊身份之人也为此大为头疼,但是又无可奈何。只有任其发展,以静制动。
在这时她便已对任不在钦慕不已,又因此爱屋及乌,自然而然的喜欢上了游让。当然,她对此两人都不过是一种单纯的憧憬而已。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刀剑,但是任不在和传说中小剑神的威名却深深撼动了她的心灵。
没有那个年轻后辈能够有如此成就!
这是她心中结论,也是江湖一致看法。
在任不在离开百草谷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那之后听闻任不在的事迹,自然又是一番滋味。
在后来听闻游让丑事,江湖中大多都是不信的。尤其是何漱玉,她也正是因此才出了绿竹林,前去寻找游让,就是想要将此事调查清楚。
最后带游让回绿竹林,她其实也只是当下做出的判断而已。这样做,未免大胆。但是何漱玉为人本多受气婆婆影响,自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反正竹屋本就已够两三人住下,她武功又高出游让许多,就算比游让低,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制服。更何况游让本就是翩翩君子,根本不会为非人之事。
收拾完毕后,何漱玉又烧了水,沐浴完毕,又前去查探了一下游让情况,见游让睡的憨熟,此时模样,看得何漱玉竟生出别样情绪,心中惊跳。慌忙退出,将门关上,只手携茶壶,出门绕竹廊,单影凉亭下,对影面仓皇。
就这般,饮茶,赏月,出神,心事乱。
不知许久,何漱玉才自觉困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将茶壶携回。借着夜色,去看了看熟睡的游让,眼中似含愁意,关门转身,回房闷闷,昏昏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