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善人显然是一个懂得文雅的人,他们吃早餐的地方是在一个人工小胡上面的水榭上,前边建着一个高台,从这里正好可以将对面几名女子的舞蹈尽揽眼底,悠悠丝竹之声传来,陆善一边笑吟吟看着,一边把玩手中酒杯,吃着早点。
旁边孙小姐则坐在一边,也笑吟吟陪着大善人欣赏台上舞蹈,听着风中隐隐流动的乐曲,适时地为大善人斟上酒水,轻巧的说些笑话,偶尔逗得大善人抚掌大笑。
这时候外面的佃户自然也开始忙碌起来,有气无力的吆喝声远远传来,虽有高墙相隔,却还是混入丝丝竹音之中,孙小姐听着微微皱眉,陆大善人却似乎对此并不知晓。
早上的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冷意,吃完饭后,陆善坐在藤椅上,旁边侍女备好瓜果酒食,在一旁静立侍候,外面便淅淅沥沥下起了秋雨,整个院子以及远处触不可及的天空很快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眯着小眼,陆善双手扣在一起,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在另一只手背上敲着,很是惬意。
老道今日起的很早,一将起来就看见对面屋顶站着的一个黑衣人,全身罩在黑色之中,似乎连着周围的空气都笼上一团黑色烟雾,视线方才投去,便被对面凌厉的眼神惊得一个哆嗦赶紧收回。
才出了门,天色微亮,山顶之上空气寒冷,老道身着单衣,却似乎康健得很,招呼着小道们准备饭食,天边丝丝曙光破开云层,映衬着山上寥寥烟雾,忙碌的声音从厨房传出,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与焦虑。
老道烹好茶水,将餐点摆上,便出了门,将马文龙迎入,身旁走过两三小子,瘦骨嶙峋,远远看见落地迅捷诡妙的马文龙就一个激灵,将脑袋一低,匆匆绕过。马文龙并不在意,在老道笑脸邀请之下到了一处小屋,这里看上去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点,至少还没有漏风,桌上摆着茶水早点,茶壶上冒着白蒙蒙的热气,马文龙嗅觉敏锐,只要一嗅,就嗅到一股子茶水的香味,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轻松许多。
他虽然一直都在最佳状态,但是这不过是靠着自己的顽强意志支撑,他不是神,精神在不放松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
早点显然是老道珍藏之,为了过年之用的,此时见到马文龙这样的神秘高人,自然不敢吝啬,若是伺候的一个不好,说不准这个小小道观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他知道,昨晚马文龙露的那一手功夫直接将他吓傻,此时趁机瞟了几眼,只见马文龙行走之间似乎没有挪动步子,而是随风而飘一般,没有根,而昨晚他使用的武器也没有看见,左手藏在斗篷之内,拿的或许就是那可怕的武器了吧?
其实马文龙比他手上的长刀更为可怕,老道自然也明白,能将钝器使出利刃的效果,割破肌肤,这是在不是人能做到的。
“好汉,请坐,山居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还请先用些茶点,吃点茶水,待会儿饭菜就上来了。”
老道恭敬的将马文龙引到旁边,等到马文龙坐下,才有点忐忑的正坐在椅子上,道着请字。
马文龙肚子没有多少存货,本来吃的螃蟹肉食昨夜让他的胃有点不舒服,今日早上腹中更是一点也无,看见食物摆上,自不局促,苍白的右手伸出,将茶点拿到口边,一但碰到嘴边,食物有毒无毒他其实早已知晓,老道确实是一个老实人,没有下毒,自吃了起来。
一旁恭敬着的老道给马文龙甄好茶水,见到眼前神秘黑衣人不一会儿就将茶点吃完,赶紧叫来道童,再取些来,不一会儿又将摆上,马文龙吃过之后,略填饱肚子。
喝了点茶水润口,才开口说道:“来你们道观的香客都有些什么人?”
老道见机,赶紧恭声说着:“小观附近没有什么人烟,除了陆大善人常来,就是一个土地庙的乞丐和一个叫李固的村民,说道这个乞丐,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乞讨为生的,附近只有陆大善人一家人,没有听说过这个乞丐怎么讨到饭菜的,而且每过段时间总有点闲钱到观里上香祈福,只是这乞丐却是个傻子,摆在香案上的贡品都要吃上两口。唉,不过他能活到现在,想来应该是陆大善人暗地里将食物送去。唉,陆大善人果然宅心仁厚。”
老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走到旁边一处书架上,取出一个簿册,抖抖并不存在的灰尘,躬身快步走到马文龙旁边,将之摆在上面。知道眼前黑衣人只需要听有用的消息,而不是无聊的感叹,所以也适时地住了嘴。观察着马文龙的表情变幻。
“好汉,所有香客记录都在里面了,因为几年前就没有什么人了,所以簿册记录并不是很多。”
等到马文龙翻开一页,想要观察马文龙的表情变化,但是马文龙带着斗笠,又继续说着:“至于那李固,以前就是一个懒汉,龙虎堂经常来的时候,他们家遭遇最惨,妻子女儿被人掳走,父母也被活活打死,只有他当时在林中砍柴,才幸免于难。”
老道说着,又将头朝向门外,此时门户大开,山顶风大,呼呼吹来,带着阵阵凉意,却也不错,天上乌云半边,似乎就要下起雨来。
又叹了口气:“当时也是龙虎堂想要杀鸡儆猴,所以才将李固一家第一个动手,自那以后,李固就经常呆在山上,不再回村,只是靠着自己打猎维持生计,每段时间都会送一批柴火到陆大善人家里,换来些钱粮。说来,也是个苦命人哪。”
马文龙一边听着,将簿册一页页翻过,不过几页,都是记载着三人信息,只是一个乞丐怎会一直每一个季度都有一两银子,马文龙想不通,或许这乞丐也需得注意。右手翻过最后一页,又取了茶杯,轻轻啄了一口,吃上一块糕点,又将视线投向了旁边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