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在却似乎并不知晓,游让见机急忙上前要为任不在接住长刀,谁知就在长刀将至双掌时便远远飞去。
疾风袭来,淡淡馨香。却是公孙芷已站在身旁,木剑横直,显是公孙芷用木剑直接将杨开天打飞,丈余才落在地上,连滚几次,这才停下。
游让额头浸出汗水,望着公孙芷,呐呐道:“谢...谢谢。”
谢声还未说完,身后却有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自袖中飞出数枚银针,显是某种机关发出。来势极快,夹带风声,想是那汉子也没瞄准,竟是直打游让侧身。
只听“咚咚”几声,却是公孙芷与任不在同时出手,将这暗器打掉。
任不在此时脸中满是杀气,提着木剑走向那人。那人亦是惊恐的盯着任不在,怎奈挣扎着却是不能起身。
公孙芷看着任不在,眼中透出一丝怜惜,轻声唤道:“别杀他。”
任不在头也未回,只是低声道:“不会,没钱的买卖我不会做。”
说着便看着那汉子,字字说道:“说,想保住两只手,还是想保住两只脚?”
那汉子见状忙叩首求饶,哀声道:“大爷饶命啊,小的只是迫不得已,都是...都是寨主逼得!”说着便忍着重压,吃力的向着一旁倒地的杨开天指去。
任不在只是冷笑,看着这汉子,道:“看来不仅你这双手不老实,连你这嘴也不老实。你要它何用!”
“啊!”
叫声凄惨而急促,瞬间便消失了。那汉子舌头已被割下,双手也被割下。落在汉子身旁的大刀还在流着血,而那汉子已经晕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游让走上,看着任不在低沉的脸,道:“对不起,谢谢你。”
任不在勉强一笑,道:“为什么对不起?”
游让关切的看着任不在,轻声道:“因为无论杀人还是伤人都是一件很难很痛苦的事。”
任不在轻叹一声,道:“那只是你的看法。”
“我看得出你很失落,很痛苦。”游让看着任不在,却又接着道:“其实他们作恶多端,恐怕手上也沾了很多鲜血了,他们其实都是该死的。”
此语一出,那倒地一群贼寇,如何不惧?爬出来的早已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一瞬间,只剩下倒在一旁的杨开天与断了手晕过去的大汉。
任不在与公孙芷没有阻止,都吃惊的看着这个少年。游让也没有阻止,却在任不在的注视下变得有些害怕,不知怎的,下意识又退了一步
任不在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只是没人买他们的命而已。”
“买?”游让有些奇怪。
任不在道:“不说这些了,你叫什么?”
游让道:“我叫游让,游泳的游,谦让的让。你们呢?”
任不在笑道:“倒是个好名字,我叫任不在,她叫公孙芷。”
游让看着二人又继续看着任不在,疑惑道:“任不在?好奇怪的名字。”
任不在嘴角上弯,道:“确实是个奇怪的名字,但是对我而言却是最好的名字。”
任不在继续笑着,转头看着正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杨开天。只见杨开天这才站起,见着任不在望着他,便“噗”的一声又跪了下来。叩首道:“小的该死,饶小的一命吧?”
任不在看着那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笑道:“你既然该死,又为什么要我饶你一命呢?”
杨开天顿时愣住,痴痴地望着任不在,喃喃道:“大侠,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回去一定痛改前非,让弟兄们都做好人,不再干这行当了。”
任不在假装思考了一下,道:“这倒是不错。”
杨开天还未将那一张大花脸笑出彩来,任不在又继续说道:“但是总该留点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杨开天呐呐的问着,硕大的身子却似乎开始抖动起来。
任不在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你...算了,你可以走了。”任不在此时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此语一出,杨开天贵在原处怔了怔,便再拜了几下便灰溜溜的走了。
任不在拍了拍手,道:“收工。”
游让对着公孙芷与任不在行礼道:“谢谢。”
公孙芷问道:“你真是男的?”
游让陈恳道:“是的。”
任不在道:“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公孙芷闻言红了脸,厉声道:“放心什么!走,人也见了,回去了。”
说着就向着一边吃着草的马儿走去。
任不在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游让要玩上几天。”
公孙芷闻言一惊,冷冷道:“莫非男的你也感兴趣了?”
游让一旁当真好不尴尬,只得低声道:“任兄还是和这位姑娘去吧?”他并未抬头,却感受到公孙芷剑一般的目光,顿觉如芒在背。
微风习习,游让似觉有凉意,不禁缩了缩身子。
任不在道看了看游让,继续道:“游让初入江湖,又这么惹人注目,我还是待在他身边,教他一点东西比较好。你就先回去吧?”
任不在望着公孙芷,公孙芷只是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便悻悻转身跃上马去,吹一口哨,另一匹马竟也自一边跟上。就如此,一人二马远去。
任不在呆呆的望着远去的公孙芷,直至消失。回头却看见正在盯着自己的游让。
任不在自觉好笑,向着一边走着,游让亦是跟上。
“看我干什么?脸上长花儿了?”
游让笑道:“是,任兄一定非常喜欢公孙姑娘吧?”
笑容很美,好在任不在已经适应了这么完美的面容。
任不在稍微一怔,便马上笑道:“谁知道呢?”
游让看了看任不在,道:“任兄其实不必担心我的,我进入江湖已经有许久了,却也没有遇见什么危险。”
任不在神秘的对游让笑道:“想不想体验一把?”
游让有些疑惑,问道:“体验什么?”
任不在不答而问,缓缓说道:“这里向北大概不到十里有一座城叫大盐城知道吗?”
游让点点头,道:“知道。”
任不在向着北方的高山翠林望去,悠悠道:“半月以前,我听说大盐城有人失踪,如今终于得闲。你愿意陪我去见识见识吗?”
看着游让,他忽又笑道:“当然,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他的笑声是那么的爽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潇洒。
游让似已看痴,缓缓道:“没问题。”
任不在看着游让,见他迟疑神色,不由问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忽又想到什么一般,拍手道:“不然我们结拜如何?”
“啊?”
任不在似乎也不给游让拒绝的机会,兀自说道:“结拜还得喝血酒,不行,我太怕疼。要不我们就直接这么认了得了。”
游让正欲插话,任不在继续道:“我年纪比你长,以后你就叫我声大哥啥的,随你喜欢,我就叫你让弟如何?”
游让此时方得间隙,这才说道:“大哥?”
任不在笑着答应,游让却似乎愣了一愣,似乎觉得太过虚幻,不甚真实。
不过也是,把子未拜,兄弟已成。速度之快,世间罕有。
任不在这才问道:“让弟,你刚才想说什么?”
游让突然有些局促,有些羞涩,低着头,缓缓道:“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变得更有男子气概?被人当做女人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这个嘛...”任不在看着游让似乎有点犯难,挠了挠头,道:“你这个样子,想不被人当做女人倒真是挺难得。”
游让似乎并未生气,也不气馁,又问道:“失踪的事怎么查呢?我听说大盐城非常大,就我们俩,怎么找?官府没有过问吗?”
二人还是继续走着,此时已然上了山间小路,树林苍翠,更兼黑云压城,小路更添幽静。
任不在道:“据说此事官府也没查出,而且已经封锁消息,若是想查,想必是件难事。”
游让道:“我们可以去做鱼饵,钓出罪魁祸首。”
任不在哈哈笑道:“让弟真是机敏过人,不过,钓出的却不是罪魁祸首,放了长线,才可能钓出大鱼来。据说已经连续失踪数十人了,其中将近一半多为丫鬟一类年轻女子,一类为乞丐流浪汉这类人。我想让弟作为诱饵,不知让弟可愿冒险一行?我敢保证,一定会非常精彩刺激,也好让你熟悉熟悉这江湖中的危险。”
他看着游让,目光在暗处却仍旧闪闪发亮,好比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游让笑了笑,道:“行。”
没有一丝迟钝,竟脱口答应。任不在更是欢喜,拉着游让便向着山上爬去。
山并不平整,也不舒缓。但是二人走动间,却似乎将这小气的羊肠小道变得鲜活了起来,四周响着愉悦的合奏声,低吟浅唱般,让人沉醉。
大盐城非常大,几乎将这山丘围住的所有平地都已占去,就如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孩子。四面城墙是青石砖垒砌,十分坚固,四处城门都有士兵把守,远远看去,士兵似乎在晚间也随着落日一般将要沉坠。
纵是傍晚时分,门口已然出入着各式各样的人。书生装扮的,推车的,骑马的,不一而足。众人鱼贯而入又纤引而出。
游让与任不在正在不远处的山顶看着。
这一路上任不在教了游让许多关于如何变得更加男子气概的方法。只是都不怎么如人意。游让学着任不在大叫大笑,学着任不在随地而坐,学着任不在怒目而视。都不过是徒劳而无功。倒是现在二人的衣服已经脏得一塌糊涂了。
若是公孙芷看见,想必又要嫌弃一番。任不在此时对自己却并不在意。游让发现自己身上脏了,似乎也并不在意。他望了望任不在,看着任不在脏乱的身子也挡不住男子的豪放与自在,不由得似乎觉得自己也变得更加豪放了。
游让也做着样子学着,或许是因为任不在是第一个与他相交的朋友,游让认识的人本来就少,便不免要学着任不在的样子了。
“我们现在不进城?”说话的是游让,一身的泥污显然并没有洗去他身上的魅力。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调皮而美丽的姑娘,正自野间玩耍回家。
任不在转过头来,看着游让,道:“晚上翻进去。”
一双眼睛又在闪烁着光辉。
游让惊奇道:“翻墙?晚上?”
任不在笑道:“自然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