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不论是话中含义还是面部神态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不差钱!
谋士一时无言,这话也确实没说错,甄氏如今在官场的影响力或许不行,但论财富,纵然是袁氏也比不过他。
看看自家老爷的体格,再看自己这骨瘦如柴的模样,这也许就是钞能力的作用吧。
“纵然如此,家主也无需以身犯险,派一能者前往即可。”谋士仍有顾虑,话中的含义已经尽显无遗。
他这是怕李傕强行扣留甄俨,敲诈勒索,毕竟这么肥的羊可不多。
“先生多虑了,李傕绝非这等不顾大局之人。”
“可纵观西凉军一贯的做派……”
“先生,李傕与董卓不是一类人。”
甄俨纠正道:“纵观李傕掌权后的种种举措,与董卓一味的掠夺不同,李傕更懂得长久之道,可见其有远见。”
其他商贾只看到招商令可能带来的利益,可甄俨却注意到了同时施行的均田制。
他竟舍得将这些唾手可得的土地让给百姓,以当下来看或许会吃亏,可若是看得远一些,仿佛已经能想象到三五年后的长安了。
平民百姓最看重的是什么?
土地!
因为这是可以传承给子孙后代的东西,比钱财更实际。
尤其是这块土地永远属于自己后,老百姓会把它当成宝,用心经营。同时,西凉军以往的恶行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老百姓将会拥护这个赋予他们土地的男人。
他之前很看好袁绍,因为其有着四世三公的底蕴,又表现出杰出的能力,是一个出色的枭雄。
可如今这个想法不觉间产生偏移,李傕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潜力股,尤其是在他彻底掌握董卓势力后。
严格来说,西凉集团才是现如今长安最强势力,当然这里指的是军队。
甄俨喃喃道:“吾当前去与小妹商议。”
“在下告退。”
谋士跟随甄俨已久,知道这位家主遇事喜欢找那位妹妹商量,早已经见怪不怪。
更何况他见识过那位甄大小姐在商业上的才能,对其也是心服口服。
……甄氏作为大富之家,其府邸自然恢宏气派,虽不如皇宫内院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是别具一格。
辽阔无边的府邸,精巧细致的楼阁水榭,一座座巧夺天工的假山交错纵横,山与水构筑成优美的风景画。
而在山与水之间,两道身影于假山下相邻而座,宛如画中仙。
女子正处妙龄,绝美的面容如湖水般平静,一身绿衣与周遭花草相得益彰,整个人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神韵。
一双青葱玉手正在认真地拨弄算盘,她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又看向一旁的少女。
少女一袭黄裙,面容精致尤胜绿衣女子,身上那股清丽脱俗的气质也更加明显。若是再过个三五年,恐怕要把姐姐们比下去了。
甄俨渡步走来,忍不住感叹道:“甄氏女儿个个万里挑一,奈何与吾同胞。”
这话既有惋惜之意,同时也是在打趣自家小妹。
大致意思就是……我的妹妹一个比一个漂亮,可惜都是亲生的,只能是妹妹了。
一想到有一天他要亲手把这些花容月貌,气质动人的妹妹送给那些大猪蹄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捶胸顿足。
为何我是甄氏男儿?
正在拨弄算盘的绿衣女子闻言,不禁莞尔一笑,戏谑道:“谁让兄长当年投错了胎。”
甄俨忍不住长吁短叹:“奈何时光不可逆。”
“嫂嫂们若是知道被兄长嫌弃,恐怕又要跑回娘家了。”
黄衣少女忽然开口,声音如黄莺的叫声般清脆,让人如沐春风。
甄俨却是脸色一变,急忙道:“小妹,为兄这是与你说笑的。”
“宓儿也是与兄长开玩笑的。”
少女一脸认真的说道。
甄俨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自己这个最小的妹妹似乎天生就是清冷的性子,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长兄如父。
甄俨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小妹的问题,于是正色道:“宓儿,你在家里如此说话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恐怕容易得罪人。”
这性格说好听点叫天真无邪,说难听点就是口无遮拦了,尤其是这一脸清冷的模样,外人绝不会认为她在开玩笑。
“我何需向那些愚昧之徒解释?”
甄俨无言。
——
徐州,下邳,糜府。
自曹操退兵后,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至于原因,吕布与兖州士族勾结偷袭兖州,短短半月已经攻陷大半个兖州,后方失守的曹操自然顾不上徐州。
“今日那刘玄德又拒绝了陶公让徐州之议?”糜芳见兄长回返,于是忍不住询问。
“嗯,此人仁义,不愿夺陶公基业。”
“仁义?他若是当真不想要徐州,就不会率军来援了,这分明是假意拒绝。”
糜竺有些诧异,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弟弟的才能虽然不算出众,但是在这件事上看得还算通透。
一州之地谁不想要,即使刘备是“仁义之君”,可只要他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有一块根基。
糜竺沉吟道:“如我所料不错,陶公三让徐州便是徐州改天换日之时。”
他大概能理解陶谦的无奈,坐拥中原重镇,膝下两子却找不出一个能继承基业的,最后只能将徐州拱手让人以求自保。
刘备仁义,不论是真是假,为了维持这份形象,他也会护陶谦两子周全。
“招商令之事怎么办?”
糜芳提出顾虑,如果徐州易主,自家兄长身为徐州重臣,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为兄是脱不了身了,你代我去吧。”糜竺叹息,和甄俨一样,他也看出其中的重大商机,李傕欲扶持商业的举措已是昭然若揭。
糜芳咕哝道:“我?我可斗不过甄胖子。”
甄氏,糜家同为大汉巨商,各自的产业都遍布大汉各地,两位家主又都年纪轻轻,自然免不了竞争。
“不必与他相争,你只需了解其中内情,以求获取最大利益即可。”
糜竺有些无奈,徐州是他的大本营,此刻又是多事之秋,这次注定要被甄俨领先一步了。
他不能亲至,终究是落人一步,如何能与之相争。
其实他与陶谦的处境有些相似,后继无人,凡事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于是乎,以甄,糜两家为首,各州商贾纷纷派出代表,向着长安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