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一行还没到村口的时候,就碰到村里人了。
见叶胜他们抬了一头大野猪回来,大伙马上兴奋得奔走相告。
所以刚进村口,就有村民围上来,抢着抬大野猪。
此时抬着野猪的是叶胜和李春海,他俩也乐得轻松,就让给他们抬了。
到了村部的时候,很多村民已经知道了这事,都跑来看他们打下的大野猪。
众人把野猪在村部小食堂外面一放下,没多久,这地方就以野猪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很是热闹,跟过节一样。
另一个小队的队长吴永福也来了。
他和李二柱召集齐两个妇女队长和另外一个副队长,几个生产队领导开了个短会,定下了野猪肉的分配方案。
方案是这样的:野猪肉按人头分,壮劳力算一份,70岁以上和16岁以下的,算半份。
具体一份有多少两,等野猪宰杀完过磅后再算。
但到开始分肉的时候,是按户一起算的。
李二柱在会上有提出来,就办一个野猪宴,不要分肉到人了。
到时全村人都来吃,吃到没有为止。
吴永福就问他:办野猪宴这么大的阵仗,风声肯定传出去了,那你要不要请大队领导?要不要请公社领导?
还有,有些村民的亲戚来了,要不要让他们入席?不让吧,情理上过不去,让吧,又多了几个碗里扒食的人。
被吴永福这么一说,其他生产队领导都不同意这个搞法,李二柱只好作罢。
这些事情,叶柱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因为一进村口,叶胜就带吴福安去找赤脚医生秦叔看伤。
秦叔年纪不小了,有60多岁了,颌下一从白胡须格外显眼。
叶胜和吴福安到卫生室的时候,因为太早了,卫生室自然没人。
但卫生室就在秦叔家厢房,走两步进门找一下人或喊一声,秦叔就会来。
听吴福安讲,本来卫生室是放在生产队队部、也就是村部里,离秦叔家有一段距离。
但村民和秦叔都觉得太远不方便。
你想,要请秦叔看一个病,要到秦叔家找他,然后秦叔和病人一起到位于村部的卫生室,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刚好秦叔家房子有富余,他愿意腾出一间作卫生室,队里自然没意见。
这些都是题外话。
叶胜正要去找秦叔,却见秦叔从他家走了出来,大概听到声音了吧。
“秦叔,吴会计被野猪拱了,你快看看。”叶胜马上说出来意。
秦叔一听,先是摸一摸口袋,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拿一下钥匙。”
秦叔很快取钥匙出来,打开了卫生室的门,一股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立刻朝他们扑面而来。
叶胜扶着吴福安,跟着秦叔进了卫生室。
秦叔询问了一下受伤经过,就叫吴福安脱裤子,他要察看伤情。
叶胜瞄了一眼吴福安的伤处,见他的耻骨处有大片的淤青。
他只看了几眼,就借口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听秦叔在里面说道:“睾丸外表看有淤血肿胀,就是怕内里有破裂,这要拍个X光片才能知道。”
“拍片?是照相吗?”吴福安问道。
“这个跟照相……有点像吧。不过,这拍X光片要到县里的医院。”
“要去县里的医院?好麻烦,能不去吗?”
“还是去一下的好,毕竟这是男人的命根子。”
“好吧。”
……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吴福安提了六大包中药出来。
“吴会计,怎么样?”
“你也听到了,要到县里医院拍什么死片。”吴福安苦着脸,说道。
“吴会计,不是死片,是X光片,英文字母X的那个。”叶胜纠正道。
“噢,原来是英文字母X,这我知道。”
吴福安能当上会计,也是有一定文化的。
听村里人说,他还读过一年的初中,后来家贫辍学了。
“还是听秦叔的,去一趟吧,毕竟伤在要紧的地方,到县里医院检查一下,才会安心。”叶胜劝了一句。
“只能如此了。”吴福安眉头皱得紧紧的。
叶胜知道他想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去县里医院看病花钱呗。
而且,叶胜甚至怀疑,吴福安现在对打野猪的事后悔了:早知道会受伤,我还打个球野猪!
把吴福安送回家,叶胜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吴婶家。
因为,他饿了。
到了吴婶家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锅里在热着三个白面馒头和三个棒子面窝头。
看情形,那一老一少也定是凑热闹看野猪去了。
他先用手捧水,简单地洗脸洗手。
由于还没烧菜,叶胜只能就着开水和冷咸菜,吃了两个白面馒头。
刚想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撕下一张过期的日历,找了一根铅笔头,给李舒曼留言道:我已吃过早饭,回学校补觉了,没事不要叫我。
只能给李舒曼留言,因为给吴婶留言她也看不懂啊,她不识字。
只所以要留言,是因为他讨厌睡觉睡一半半被人叫醒。
将小纸片用装咸菜的碗压好,叶胜就出了门。
到了学校,他往炕上一躺,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没人打扰,不知是留言条的作用还是本来就没人找他。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看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他感觉刚吃过,又要吃了。
刚到吴婶家院外,他就闻到了一股带点骚味的肉香。
不用说,这是野猪肉的味道,明显比家猪味道更膻。
刚进屋,吴婶就招呼他:“叶老师来了,我还想着叫舒曼去喊你吃饭呢。”
“他鼻子可灵着呢,闻到肉香味就来了,哪还要人叫。”李舒曼微笑着打趣他。
“确实,这香味老远就闻到了。”
“这回全村人都分到肉了,一到饭点,全村都飘荡着肉香味。”吴婶显然很开心。
“全村人都有份?怎么说?”叶胜问道。
李舒曼于是把队里怎么分野猪肉说了,末了她说道:“听李叔说,这次野猪能打下来,你的功劳第二大。”
第一大肯定是吴福安,不过,他的付出代价可比叶胜大得多了。
“不是听说,肯定是实情,你没看我们家的斧子上还有血迹,肯定叶老师砍野猪留下的。”吴婶在旁插话道。
“那野猪中了吴会计的一枪,只受了伤,还袭击吴会计来着,我就上去给了它一下,它就倒下了。”叶胜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虽说它受伤在前,但你也是相当厉害了。”李舒曼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你当时不害怕吗?”
“说实话,赤手空拳有点害怕,但有斧子在手,胆气就壮了,不害怕了。”
叶胜倒没说假话,他当时只是紧张,紧张得连害怕都忘记了。
“别尽顾着讲话,快上桌吃饭,不然野猪肉凉了味道就重了。”吴婶说着,推了李舒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