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处处喜气盈盈,大摆宴席的厅堂里酒气四溢。
纪二公子从前是个纨绔,和他打交道的,无一例外都是世家的花花公子。
穿着大红喜服的纪二公子,被这桌上的狐朋狗友簇拥着轮流灌酒,不放他走。
纪宴打了个酒嗝,指着眼前的一个个,“秦听澜你不仗义,不替兄弟挡酒,还和他们一样灌我。”
“我有媳妇儿了,以后我不和你耍了,我要带着我媳妇去游山玩水。”
纪宴醉醺醺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有点憨。
秦听澜满脸不屑,“多稀罕似的,被你爹丢去穷乡僻壤磨炼,还带媳妇去遭罪。”
纪宴拍在他肩头,在他耳边打了个嗝,“听兄弟一句,你先入仕磨炼磨炼,到时候就不愁娶妻了。”
这个醉鬼满身酒气,秦听澜故意离他远点,看纪宴凑过来还冲他打嗝,秦听澜的脸色立刻沉下去,幽幽眼神盯着他,“老爷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劝我入仕?”
“兄弟是替你着想,你天天这样下去,是找不到媳妇的。”纪宴低头看着身上的喜服,得意笑起来。
秦听澜想骂人,冲他身上的大红喜服,给纪宴留了点面子,在他脚上狠狠踩了几脚。
“世子殿下,二公子。”
纪宴身边的小厮绕过席上宾客,不疾不徐过来。
小厮向着秦听澜禀告,“殿下您的烂……”桃花。
意识到场合不同,今天厅堂里宾客云集,小厮改口说,“文忠侯府谢小姐在院子里,和沈国公府的小姐起了口角争执。”
晋世子和沈国公府定亲,如今沈小姐在相府受辱,不管世子会不会插手,维护一下未婚妻,事情发生在相府,他们又通报的职责。
秦听澜眼里倏尔一愣,推开纪宴,淡淡往小厮身上一扫。
例行公事通报,感受到森冷视线,小厮把事情详说一遍。
说完,传话小厮嘴里低声念叨,“今天相府喜事,庐陵公主也来了,公主殿下和谢小姐关系很要好,沈小姐性格文弱,肯定是要吃亏了。”
纪宴趔趄了下,就见秦听澜走太远,他咂咂嘴,“遛这么快干嘛!”
他转过身,满脸兴致和这一桌狐朋狗友哄闹起来,“下注下注,你们说这厮会宠妾灭妻,还是去维护沈家小姐?”
秦听澜有圣旨赐婚,谢芷对他痴心一片,在他们看来,等秦听澜把沈惜娶进王府之后,肯定是要纳了谢芷。
很自然的,就把谢芷当成了秦听澜的妾室。
满桌子的纨绔对视一眼,心里澄清,秦听澜和沈惜是圣旨绑在一起,秦听澜游手好闲惯了,哪里会在意未婚妻的面子不面子,肯定是去护谢芷啊。
前段时间,还听说沈惜和书生私奔了,秦听澜肯定会借机报复。
桌子上两个玉盘,一个玉佩珠宝堆成小丘,另一个盘子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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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把眼泪擦了,本公主和你一起去喜房找沈惜,有本公主罩着你,她算个什么!”
庐陵公主抽出帕子递给谢芷,她闻讯赶过来的之后,只剩下谢芷站在廊下,眼眶里蓄满了泪花,明显是在沈惜手上受了极大的委屈。
谢芷长得明艳,哭起来庐陵公主这个女子都觉得心疼。
何况,她一直把谢芷当做未来的小姑子,怎么能看眼睁睁看她受委屈。
谢芷倔强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但是,佟蓉蓉把她喊去了喜房作陪。”
佟蓉蓉就是相府的新妇,纪宴今日要迎娶的夫人。
她和沈惜是闺中密友,她是护着沈惜的。
庐陵公主拍拍她的肩,“你有我。”
“秦瑶,你又在这里嘀咕什么害人的计划。”秦听澜大步走过来,就听到她们在低声念叨,没好气斥责过去。
庐陵公主白嫩的脸上明显一僵,秦瑶是她的名讳,盛京城里这么不知礼数,对她吆来喝去的就只有他皇叔的独子秦听澜。
他就仗着父皇宠他,宫里的皇子都要不如。
秦瑶脸上不掩饰的流露出厌恶,她真的真的很讨厌秦听澜,但不敢表露。
等秦听澜走进,秦瑶气的跺跺脚,替提谢芷鸣不平,“你未婚妻欺负人,阿芷都被她欺负哭了。”
谢芷眼里淌着泪花,眼眶周围红了一圈,垂着眼睑不肯见人。长得好看的人哭起来都别有一番韵味,不会让人觉得心烦,反而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
秦听澜赶来不及时,心里有些郁闷,谢芷哭哭啼啼站在他前面,那滴眼泪要落下来,又卡在眼睛里不流下来,看的更让人心烦了。
“别人我不知道,你就喜欢干一些仗势欺人的勾当。”秦听澜瞅着秦瑶,问她,“今天又打算去欺负谁?”
“我没……”
秦瑶替自己辩解,被不分青红皂白误会,她心情很差。
在宫里她都是被捧着的,遇到这个混世魔王,她气的捏紧了袖子里的小拳头。
她瞅着谢芷,“你看,阿芷都被人欺负哭了,我替她出气还不行吗?”
谢芷泫然欲泣,她走前一步,眼波盈盈望着秦听澜,“世子殿下,你不要去怪公主,她只是看到我受了委屈,想替我出口气。”
秦听澜脸上浮现不耐烦,“没哭完就回去哭,边哭边说话,听的难受。”
谢芷一噎,她有装可怜的成分在里面,可她受委屈都是真的。
她本来想让沈惜成为众矢之的,让大家都知道,她比沈惜更合适嫁入晋王府。结果沈惜伶牙俐齿,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硬生生就把私奔这件事绕过去了。
反而她在众人眼中,成了小心眼,当时不少人都在远远看热闹,眼神里都在笑她有失风度。
她立刻止住了哭声,抽泣也不敢了,“沈惜跑来和我炫耀,她在我面前炫耀世子殿下,又炫耀陆探花对她痴迷。”
秦听澜慵懒的屈膝靠在苏红圆柱上,漫不经心瞅着,“本世子的未婚妻魅力大,你被气哭了?”
谢芷心里苦,“明明是她……”
“谢小姐非要和天上的皓月争辉,比输了就不要哭鼻子,也不要觉得谁欺负你了。”是她自己自不量力,自讨没趣。
秦听澜问秦瑶,“你今天出宫有令牌?”
“有,我是得了母妃准许,拿令牌出宫。”秦瑶有点小得意,她今天不是偷溜出宫,这次秦听澜威胁不到她了。
秦听澜一眼都懒得瞧,离开时留下一句,“不分是非,仗势欺人,贤贵妃没把你教好就放出宫。”
秦瑶听后立刻就急了,匆忙走过去,“和我母妃有什么关系,你别要乱说我母妃。”
秦听澜走的很快,秦瑶根本追不上,望着拐角处消失的身影气的咬牙。
转过身,看到谢芷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被秦听澜这么一闹,秦瑶顾不上去找沈惜的茬了。
秦瑶气的不轻,“你什么眼神啊,会看上他,上次在京郊我马车坏了,他驾马车过去也不载我,这次又咄咄逼人。”
谢芷抿着唇,秦瑶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了,她想到那年冬天,心里暖烘烘的,。
秦瑶后面的话,让谢芷心里的疑心消了不少,她以为……
看来,秦听澜单纯看蛮横的庐陵公主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