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刚有消息传过来,朝小树去找了宁缺,”
几天后的傍晚,青衣带着最新的消息找到了赵幼悟,
赵幼悟放下手中从书院借过来的修行书籍,看向青衣,
“长安城中还有其他动向吗?”
青衣点了点头,
“军部那里有些士兵的调动,还有羽林军,王府,城中黑道的一些人也有动向。”
赵幼悟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仔细的放好,起身。
“那我们出发吧,”
说着便走出了书房,
说起来,赵幼悟之前看的书还是从书院的旧书楼那里借出来的,旧书楼的二楼都是各种记载修行的书籍,不过因为都是大念师书写,不是洞玄境的修士无法观看,所以赵幼悟一直没有去看,
原本,夫子的意思是让三师姐读给她听的,
赵幼悟有些不好意思,三师姐看了出来,将原本抄的普通书籍换成了修行功法,抄好后借给了赵幼悟,
这也是赵幼悟这般仔细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知道今晚长安城巷之中即将发生一场血腥的战斗,已经开始淋淋拉拉的下去了细雨。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就好像是上天都在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送行一般,
长安东城临四十七巷,这一切事情最开始的起因,或者说是一个契子,说到底这几个月以来长安城之中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鱼龙帮占了太多的生意,却没有向朝中任何一方靠拢,
此时,这条小巷里面一家十分普通的店铺门口,主仆二人半蹲在门槛上,一边看雨,一边低头吃着面。同时简单的闲谈着。
在小巷的尽头,一名中年男撑着把油纸伞,穿着一件青衫,抱着一把长剑,向着这家普通的书画店缓缓走来,
这个男人在长安城之中十分有名,特别是对于百姓来说,因为他有着一个名字,或者说一个诨号,春风亭老朝,长安鱼龙帮的老大,朝小树。也是今天所有事情的主角。
朝小树虽然撑着一把油纸伞,却依旧被雨水打湿了青衫,前襟后摆上的颜色有些发深,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狼狈这个词并不适合朝小树这个人,即便浑身湿透,剑鞘都在滴水,他的神色依旧从容平静。
朝小树走到宁缺的身前,没有开口,
宁缺仰头看了他片刻,同样没有说话,继续低下头来吃面。
两个人都在沉默,或者说三个人都在沉默,桑桑看到朝小树的出现便有些不知所措的躲进店中了。
片刻后,朝小树低头看向宁缺,
“面很香、”
宁缺蹲在地上回答
“天天吃,再香的面也就只是那么回事。”
“我还没吃过呢,”
“虽然你免了我一年租金,但我不打算请你吃。”
朝小树沉默了,或许是因为宁缺拒绝的太过于干净利落,又或许是很久没有人这般拒绝他了。
他抬起脚步走进店中,看着里面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宁缺书写出来的文字,缓缓开口,
“我喜欢你写的字。”
宁缺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朝小树,
“我也喜欢。”
“写的很好,”
“我知道。”
“字里面的……杀意很饱满,我很少见到人杀意如此饱满无碍。”
“谢谢夸奖。”
朝小树再一次走到门口,看着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天空,
昊天的世界是没有月亮的,所以这里的黑夜是很黑很黑的,但是,长安城之中的黑夜,依旧灯火通明。
宁缺低头沉默,看着手中捧着的面碗问道
“你今天晚上要去杀人?”
朝小树微笑着,开口说到,
“是啊,天能容我人不能容我,那我只好杀人了。”
语气似感慨,又似嘲讽。
“想杀人就去杀吧,杵在我铺子门口做什么?”
宁缺看向朝小树,开口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问题点明的那一刻,无论是朝小树还是宁缺的身体都有些紧绷,宁缺的上手更是不自主的活动着,只要一有不对,他这双并不大的手就能够用最简单的办法取走敌人的性命。
“我在等雨停,也在等几个人,”
片刻后,朝小树给出了答案,虽然这个答案看上去无比的敷衍,
“等雨停的时候往往雨不会停,等人来的时候往往人不会来。”
宁缺沉默了一下,开口好似劝慰一般的说到,
“人不来肯定是有不来的道理。”
朝小树有些苦笑,
“不过能不能让我和你聊两句比较严肃认真的话,而不是像那些苦行僧一般试来探去?”
宁缺也笑了出来,无论是他还是朝小树都不是那种喜欢弯弯绕绕,话语中云里雾里的人,
“这个态度就对了,我也不喜欢尽在云山里转来转去。”
朝小树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到,
“我有一个兄弟前些天死了,剩下的兄弟大部分都在官府里有差事,那些大人物很轻易便能用差事把他们困在军营和衙门里面,所以今夜我的人很少。”
“谁做的?”
“那些大人物的人,他们就在那里。”
朝小树指了指临四十七巷的街口,那里前段时间死了一个人,一个叫做卓尔,长得很黑的人,一个是朝小树的兄弟,宁缺的朋友的人。
这么久以来,雨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朝小树等的人看模样也是等不到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平静温和讲着自己当前面临的情况,没有做任何掩饰。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今夜的问题在于,我的身边必须要有一个人,但那个人我找不到。”
宁缺走到朝小树的身边,靠在房门上,开口问道,
“什么样的人,”
“够快够狠够勇,杀人的时候不能眨一下眼睛,不能让任何东西落在我身上。”
“不包括雨水吧?”
“自然不。”
“那这个要求倒不高。”
宁缺十分疑惑的看向朝小树,双手抱胸,
“可为什么是我?”
朝小树没有去看宁缺,而是开口解释道,
“我打听到一些事情。虽然梳碧湖的砍柴人在长安城里没什么名气,但我很清楚一个专杀马贼的少年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