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完了吗?”
小泉信子看着两人,药师丸正义讪讪放下手中的日记,陷入了沉默。
看完日记的他们不知为何,在她的眼神中总能找出一股无言的悲哀。
“嗯。”
白马太平打破沉默:
“我们想知道的,基本都看得差不多了。”
“您愿意出庭作证吗?”
他指了指桌上那本被女律师开在书签页的日记。
“您都看到它的内容了,那我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白马太平压下脸上的喜色:
“您请说。”
小泉信子看着自己的日记本,眼神里满是感慨。
“我曾以为这件事,会永远地埋在我心上的伤疤里。”
她转头看向白马太平,眼神从哀伤转为了坚定。
“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真凶。”
“这些年来,我每次给俊也打电话时,听着对面传来的忙音,心口总是会一阵阵地抽痛。”
“我会去法庭上补全这件事情的真相。”
“也许俊也看到我逃出过去的枷锁,他也能鼓起勇气,不再因当年的事情伤害周围的人了吧。”
“但是,不管凶手是小林真美还是别人,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就是我的要求。”
药师丸正义在一旁喜形于色,白马太平也忍不住心跳加快激动起来。
虽然刚才早有预料,但是真正获得支持又有所不同。
破局的路,就在眼前,
他稳了稳心神,说道:
“那还请您,跟我们去东京一趟。”
……
东京。
日本最高裁判所。
小林真美已经在刑务所里提起上诉。
日本是三审终身制,而之前已经上诉过一次的小林真美。
如果这次再一次在开庭之前就被驳回上诉。
那等待她的,将是确凿无疑的死刑。
而今天,就是出结果的日子。
白马太平站在裁判所外面,等着进去的小林彩子和药师丸正义两人。
他虽然对小泉信子的证词很有信心,但是谁知道呢?
大阪咖喱投毒案是轰动整个日本的大案。
而舆论会让曾经对这案子曾经下过判决法官,提起过公诉的检查官,甚至是搜查的警察,天然的结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同盟。
“唉,好热。”
白马太平在裁判所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
还没喘口气,又听到了带着点着急的熟悉声音。
“小林真美那家伙真的又上诉了诶。”
“唉,明确有答案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听到这话,他也不顾得给自己扇风了,马上又坐了起来。
向着声音传来的拐角走了两步,果然,两个熟悉的黑西装踏着皮鞋的两段式走路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呦,这不是,这不是青野和西尾两位检察官吗?”
白马太平张开怀抱故作惊喜地看着两人。
“二位怎么到东京来了?”
“鉴于二位说上诉会被驳回没所谓,我大胆地猜测是二位摒弃了对于东京地检的偏见屈尊来东京就职了。”
“我猜的对不对?”
两个检查官黑着脸停下了脚步。
他们也不想来,但是上司跟他们说这边有了新证据,一定要来看看。
还没到地方,就被这个家伙拦下来。
上次在背后议论导师,被这个认识当事人的家伙听了去。
他们后来私下慌了好一阵。
让两人对于这个自称是侦探的男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你想要干什么?”
西尾洋辅率先发问。
“跟你们差不多吧,案子会不会受理,最高裁今天就要出结果了。”
白马太平轻描淡写地说道。
“哼,咳咳——哼哼哼哼哼。”
旁边的青野大介露出一幅想笑又憋回去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直说,大可不必摆出这样的姿态。”
“哈哈哈,你竟然会觉得可以受理。”
青野大介笑出了声。
“你是十岁小孩吗?”
“十岁小孩也不会觉得这件案子还有什么悬念吧?”
“要是像你说得这么没有悬念,您二位今天来最高裁干什么呢?”
白马太平冷静地说道。
“你不会不知道这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了吧?侦探。”
旁边的西尾洋辅没有跟着笑,但是他身上冒出的“不屑”仍然很引人注目。
“十八年。”
他接着说道:
“足够一个孩子从婴儿变成大学生。”
“足够一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走向衰老与坟墓。”
“更重要的是,十八年的时光,足够抹杀一切的现场证据。”
“十八年间,天神祭都再办了十八轮了。”
“不是我们不理解小林女士的求生意志。”
“但是十八年过去了,还能留下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这么久的时间,很多当年参与天神祭的主妇当事人都去世了吧,毕竟当年五十多岁的主妇也不是没有。”
“你说,你还能找来什么样的证据。”
他双手抱胸,不屑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无非是找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自称当事人的家伙,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罢了。”
“凭这点东西,最高裁怎么可能受理。”
“我们只是普通的出差收集些信息罢了。”
他斜眼看了看白马太平:
“法律是讲证据的。”
“也只有你这种管自己叫侦探的法盲,才会觉得这案子还有翻案的可能性吧。”
旁边的青野大介跟着补充:
“还有药师丸那个家伙,真是给东大丢人。”
白马太平看着他的脸,差点笑出声。
不是因为他说的不对,他说的道理一点问题没有,十八年确实是个令人绝望的时间跨度。
但是谁能想到,他能找到当年的当事人翻供呢?
他让开了路,青野大介冷哼一声,两人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白马太平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毕竟。
谁能拒绝一次当面打脸呢?
两人一路跨上最高裁不低的台阶,白马太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黑洞洞的大门前时,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女人。
药师丸正义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们成功了,案件受理了!”
两个检查官突然停下了脚步,白马太平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色,但是他们身上不断冒出的“震惊”“不可置信”“羞恼”仍然出卖了他们。
女律师冲到他身旁:
“成功了,小泉女士的证词真的有用。”
说完她才看到了在侦探前面一点的检察官:
“诶,西尾师兄,青野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关节仿佛锈住了,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两位是我们这次的对手,本案的检察官。”白马太平说。
“诶——师兄吗?”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不行就找他们来呢。”
原来你当时想找的人是他们俩。
幸亏用不着了,不然不得被坑死。
突然,青野大介拉着西尾洋辅就走进了最高裁判所,也没有跟药师丸正义打招呼。
“他们为什么不和我们打招呼就走了啊。”
“啊,他们可能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白马太平看着两人身上的“无地自容”
他也不想拆穿这两个家伙了。
毕竟,把这两个一看就是菜鸟的家伙气走,之后不知道要换什么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