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辰太岁，扣魂遣魄。

上可扣西天冤魂，下可遣黄泉残魄，

看前世，观今生，算未来。

无一不可，无一不行。

张道悉迅速翻看起路真和尚的今生，从他三岁拜师西山寺到身死阶段的所有经历，尽数查阅一遍。

当然，张道悉没有刻意去观察佛教体系的修行法门，这些东西往往都被下过禁制，擅自触发的话，很有可能引起佛教高等序列修者的注意。

张道悉翻看完路真的记忆，挥手将路真的三魂七魄驱散，把记忆中有用的信息归纳起来，身后龙首微微抖动，龙须如虚物般链接每个人的太阳穴，信息在刹那间传递出去。

戊辰太岁，感同身受。

景瑜等人犹如身临其境般感受着路真的记忆，顿时获得大量有用线索。

“恒明王模样大概在二十五岁左右，左侧眉毛断裂，眉心有红色竖线。”何元化如是说道。

“衣服质地柔软，应该是富贵人家，指甲修理整洁，但虎口有老茧，做过体力活。”路志安说完看向黄云筝，后者俏脸通红。

“气……气味。”黄云筝低声吐出词语，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再想补充被景瑜打断。

“气味像是某种香薰，似乎想要掩盖另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像是……”景瑜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想要表达却说不出口。

“烟味。”

“烟味。”

景瑜和钟卫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将目光投向周宁。

周宁看向他们，点头承认恒明王就是想要掩盖烟味，同时补充道：“肢体不怎么协调，似乎刚换过身躯。”

啪！

张道悉打起响指，将众人拉回现实，屋外异相消散，阳光重新透过通风口洒向墙壁。

“既然知道了这些，那就行动起来。”张道悉再次恢复到原先平和模样，开始派兵遣将。

“黄云筝时刻注意城南土地庙动静，路真死了，其余和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把他们给我按死，别因为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何老绘制恒明王画像，分发给所有人员，让他们全部动起来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小路守好城西，有什么异动及时向我报告。

至于你们……”

张道悉看了看景瑜三人，思考片刻后面带严肃：

“这个诡怪等级绝对不低，以后巡夜绝对不能擅自脱离队伍，预防被单独盯上。

晚上如果有什么特殊事情想要出去，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遵命！”

众人拱手领下命令，正要各自行动之时，一只信鸽不合时宜地从通风口飞进焚尸房，乖巧的落在张道悉手上。

张道悉从信鸽身上取出信件，打开发现是皇宫守夜使递交的信息。

“首尊，小林说了些什么？”何元化好奇道，其余几人都是伸着脑袋想要打探皇宫内的秘密。

“没什么，皇宫一切正常，就是咱们陛下这两天老是梦见他的弟弟。”张道悉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景瑜，后者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龙体无恙就行，多梦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导致。”何元化摸着胡须，实时分析起来。

路志安放松心神后开始不断咳血，黄云筝手足无措地想要拍打他的后背，但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做有失礼节。

到最后，景瑜实在看不下去帮着路志安开始顺气，钟卫周宁站的老远，似乎害怕病毒传染。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张道悉挥挥手准备打发众人，看见景瑜的举动后开口说道：“景瑜，反正你已经染了飞沫，留下来把路真的尸体烧了，然后做个全面消毒，别把细菌带到前面来。

小路，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别跟在这里一样吐沫到处飞，莫跟我说喷不到行人，溅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景瑜和路志安顿时呼吸停滞，一个没想到自家师傅竟然这么会用人，一个没想到张道悉竟然这么决绝。

……

焚尸房内，仅剩景瑜一个人。

他看着被折腾了半天的路真尸体，摇了摇头启动履带。

因为路真不是恶人的缘故，景瑜并没有从他身上摸到奖励，只能平静地望着他在履带发出的声响中缓缓被送入焚尸炉。

火焰吞噬了这个光头，焚尸炉内的烈火温度极高，甚至连无菌骨骼都没有留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一颗金灿灿的石子静静躺在炉内。

景瑜把石子拿出来放在手上端详，他猜测这是路真的舍利子。

所谓舍利子，是僧人生前因戒定慧的功德熏修而自然感得。

景瑜准备把这东西放在身上，虽然路真歪门邪说一大堆，但是以后如果遇见西山寺的和尚也能把东西还给他们，就算是落叶归根了。

做完这一切后，景瑜拿着消毒水对着自己进行消毒，随后又在宿舍里面洗了个澡，抱着馒头舒舒服服的进入梦乡。

梦里，景瑜变成了一个懵懂幼儿，每日跟着‘亲生哥哥’到处玩耍，偶尔也会接受父母的教导。

父亲面容严肃，身穿龙袍，在兄弟俩荒废学业的时候会对他们严厉苛责，事后又会给他们带来各种美食。

母亲温柔贤惠，雪白凤袍将她衬托的典雅高贵，每当看见他被哥哥欺负，总会把他抱在怀里细声安慰。

日落西山，通红地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窗子上，景瑜睁眼，馒头正轻轻舔舐着他的脖颈。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把梦中的情绪挥散，但有些场景却愈加清晰。

“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含义。”

景瑜没由来感到心慌，他是土生土长的南郡人，可不是卧龙城原著居民。

“算了，有空在考虑这个。”景瑜揉了把脸，穿上鞋子带着馒头走进大堂。

浓郁的饭香将大堂笼罩，钟卫正一个人坐在那里饮酒吃菜。

“钟哥，他们呢？”景瑜拉开凳子坐下来，先是从盘子里面拔了点菜递给馒头，随后才自己吃起来。

“首尊在三楼，他把事情告诉白小天以后就没下来过。

白小天知道事情经过以后就变得心神不宁，特地请假回家探望父亲去了。

周宁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去巡夜了。”钟卫打着酒嗝，似乎对白小天的做法颇为不满。

“情有可原吧，毕竟梨园以前是他们家的产业。”景瑜心里知道白小天在担心什么，否则也不会做出让同僚难做的选择。

“可怜了老周，今晚要一个人巡夜咯。”钟卫摇了摇头，把最后一口酒饮尽，起身准备返回二楼，“饭不够厨房还有，吃完再休息一会儿，明天估计有的忙。”

景瑜明白钟卫指的是什么，这两天所有守夜司都会不留余力的追捕恒明王，不管最后抓没抓到，总会有其他的诡怪遭殃。

他看着即将消失的夕阳，眼珠子一转起身上楼，准备找张道悉聊聊，馒头吃了几口饭菜，摇摇晃晃的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