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董亮后院，碧疏看着眼前亭台楼榭怔怔出神。

看得出这家主人是花了大价钱的，也很有品位，把江南一带的庭院风景都复刻在了此处，时间已经来到四月了，春风也不再是冰冷刺骨，而是带着阵阵暖意，吹拂着碧疏的脸。

她依坐在一处水榭上，后院的几个女人本来各有事情做，但李如锦听说今天碧疏从行宫回来后就是这副模样，而董亮此刻去了粘杆处，无人过问。

虽然做为小妾，但是董鄂氏破天荒给她封了一个二品诰命夫人，其余姐妹俱是四品，她的地位犹此可见一般，就算是以后大妇入门，有这诰命在身，也不会被肆意欺负。

作为董亮后宅名义上，也是事实上女主人，她还是得表示一下对碧疏的关心。

“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从宫里出来后，你就魂不守舍的。”

李如锦的声音将碧疏拉回了现实。

碧疏见李如锦旁边有阿丑在陪伴，也不好多说，只能先把阿丑打发走。

阿丑聪明伶俐，哪里不明白碧疏的眼神，自顾自的告假走了。

李如锦见碧疏这样慎重，知道事情可能牵涉皇后，碧疏作为皇后的心腹，这她是知道的，这事事关天家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寻常人只管躲开，但她们相处这么久，这事又隐隐指向董亮，所以也就顾不得什么忌讳询问了。

碧疏本来也不想说这事，但今天这事太过火，距离事成只差一点点，甚至从广义的角度来说，这事也办了。

按照这架势，距离走火那是迟早的事情，按照皇后横行无忌的作风，李如锦到时候不知道也会知道，所以现在开始预热反而没什么。

“姐姐，我被人欺负反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李如锦一听噗嗤一笑，几人一起的时候，被董亮欺负这种事情是常有的事情，很开心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如今碧疏这副模样，她以为不过是被欺负的紧，撒娇而已。

“爷用你哪里了？”

碧疏知道李如锦指的是哪里，脸一下子就红了，摇头道：“不是，被爷怎么欺负就不打紧，我被女人欺负了。”

李如锦闻言就是一颤，碧疏今日才和董亮从行宫回来，能够欺负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后娘娘了。

“夫君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李如锦试探的询问。

碧疏脸更红了：“他也在一起。”

啊？

李如锦抓了抓自己的衣诀，声音有些发颤：“没被人发现吧？”

碧疏小声回答：“皇上就在屋外！”

什么？

李如锦这时更加震惊了，隐隐有些恐惧，这种事情，她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作为董亮与董鄂氏同时信任的人，顺治异常的情况碧疏是有些了解的，但她没敢往哪里想。

“夫君虽然行事夸张，但不至于如此！里面是否有些隐情？”

碧疏摇了摇头，有些难以启齿：“六爷从头到尾嘴上都是在拒绝的。”

李如锦闻言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知道是皇后在欺负董亮，心有恐惧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忿，这陛下与皇后都将夫君陷入不臣的境地。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同时也心疼董亮，他家夫君忠心耿耿，怎么这一个个的都欺负她家郎君，就算是天家也没这样的。

碧疏见李如锦突然泪眼婆娑，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突然落泪了呢？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如锦哭道：“心疼我家董郎！”

碧疏有些傻眼了，董亮今天可是很野的，刚开始嘴上虽然拒绝，但身体却十分诚实，到最后甚至敢叫娘娘给他服侍，没见他受半点委屈。

反而是她地位最低，不仅仅要服侍董亮，还要服侍娘娘。

她重来没想过女生也能亲女生的，本来是想李如锦开导一下她的，现在这副模样，她难以启齿，只能任有暖风拂面。

董亮名义上虽然是去粘杆处，但其实暗地里去了山庄。

昨天遇到了顾炎武，董亮自然想趁热打铁，把许多事情交代给他。作为当代大儒，顾炎武的品性与能力都是没话说的，董亮自然一百个放心。

进入了山庄，董亮来到了昨天的房间，他与顾炎武约定了在这里见面。

董亮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候，大家的衣服和面具都是一样的，董亮也不确定。

只能自顾自的坐着，试探的叫了一声：“顾先生？”

顾炎武颔首，表示默认。

董亮接着说道：“你以后若是见到王先生和黄先生也让他们来这里寻我，平日里，你可要遣人到这里，不必亲自冒险前来，我会给他一些书带回去。”

顾炎武点头，感谢道：“多谢先生，您也不肯留下名讳，实在可惜可叹。”

董亮笑道：“只要苍生得救，恢复中华，许些微名不算什么！”

顾炎武感叹道：“自古以为自诩不为名利者如过江鲤鱼数不胜数，可是如先生这般纯粹的，千古仅您一人耳。”

董亮罢手：“时间紧迫，我有许多事情交代你。”

顾炎武拱手：“先生请说！”

“燧发枪的图纸已经交给你了，其中关键技术我已标明了，此物有扭转乾坤之能，希望你妥善处置。”

顾炎武点头：“我此番南下，绝不藏私，若是事败，必然公布于天下，我中华万万之名，假使人人有枪，怎么会被鞑子入寇中原！”

董亮问道：“还有呢？”

顾炎武：“燧发枪制作一定要标准化，流水化，提高百工地位，此枪一出，成军只需三月！大大减少了练兵的成本。”

董亮：“还有一物，名唤蒸汽机，现在我无力制作，我已将基本原理标注，你们可以自行研究。你们要时刻关注京师的动向，若是京师的蒸汽机问世，一定要遣人来此地取图纸，知道吗？”

顾炎武：“知道，此番南下，心中已不再忐忑，这天下有了一线生机，正当努力前行，必然不辱使命。”

董亮：“练兵之法，我也写给你了，不一定有用，也不一定正确，你自己琢磨吧，练兵一事要亲力亲为，你还要兼顾讲学，身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遇到忠义之辈，可以遣他来见我。”

董亮也是无奈，这个时期他能记住的名将就是李定国与郑成功，别的幼苗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还有顾炎武一个谆谆君子，让他练兵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