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杆处的兵丁看着骑兵越来越近,鼻中踹着粗气。
除了在天津浅尝辄止的战斗外,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天下强军,对方如此悍勇,他们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如同被关押已久的勐兽,迫切想尝一尝鲜血的滋味。
看着不足百骑的喀喀木的越逼越近,罗克铎冷静让绿营先迎上去做炮灰。然后下令让粘杆处朝两侧散开。
郎延左看着罗克铎这样指挥,心中哀叹。
迟了!
完了!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没有军队能有序的撤退,现在只有死扛,利用燧发枪的两米的长度做长枪兵,硬顶对方骑兵冲杀,然后绿营和八旗再从容掩杀。如此以来胜算依然不低。
如今罗克铎这样指挥,简直是败笔中的败笔,这样仓皇撤退,队形一散,喀喀木的骑兵就可以从容虐杀。
郎延左心中哀叹,也不由庆幸自己这些天只是尽本分,没有太过得罪喀喀木,并且此战过后,喀喀木也需要自己替他做伪证,掩盖事实。
想到这里,郎延左撇了撇身旁的王斌,见对方脸色惨白,不由哀怜他的遭遇,连续两次押错宝,可谓是天要其亡!
然而就在此时,粘杆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声响:“为陛下尽忠!”
然后眼睁睁在众人眼皮底下,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撤退到两侧,阵型没有丝毫慌乱,几乎在一瞬间就在街道留出一大块空白之地。
那是粘杆处之前站立位置。
如此整齐划一,漂亮的转身,让郎延左瞪大眼睛了,微微发抖,如此齐整的军容,平生仅见,平生仅见,甚至兵书上也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侧转身是怎样做到的?
天子护卫的亲军在战阵上都强成这个地步吗?
形式骤然发生变化,喀喀木来不及反应,就与绿营撞在一起了。
他用力挥舞,身前崩出一道血雾,两军交战,喀喀木的军队竟然如同割草一般,瞬间将绿营的人头收入囊中。
这五百人的绿营,在骑兵的冲击中,彷佛被一股滔天洪水吞噬。
绿营士兵的身侧不断略过喀喀木的骑兵,一股又一股,直到被完全吞噬。
天下强军,凶残至此!
不仅是郎延左看到如此恐怖的冲杀吓的心神失守,让刚才好不容易从粘杆处从容撤退的军容上找到的信心,被喀喀木的骑兵无情的冲刷的干净。
然后他看到其他人的表情,皆是面色惨白,惶恐不安。
博尔金被吓的后退了几步,佘岱着抱着头蹲地颤抖,王斌的嘴唇几乎咬出血迹。
然后一声如同天雷的巨响,在每个人的心中炸响。
这个时间,其他两处战斗也开始了!
刺!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整个战场。生生压制其余战场传来的爆炸声。
那将刺刀固定在枪管上的燧发枪,整齐划一的刺出了惊天一击。
腋下,眼睛,脖子。
精准到了极致,整齐到了极致。
然后彭,又是一声枪响。
枪管里的子弹忍到了此时才开响。
如同死神的宣告,一锤定音。
子弹穿过的声音,刺刀进入人体的声音。
然后让在场所有人恐怖的事情产生了。
那些刺刀一处的刺刀不仅无情的收割了骑兵的生命,还将这些人齐齐挑在空中,如同狩猎的战利品一般!
战马还在向前奔跑,只是马背上已然空空荡荡。
众人被这一壮举吓的失神!
然后又是一声“为陛下尽忠!”
刺刀各自使力。
噗嗤!
那是分割人体的声音!
卡察!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鼎铛!
那是铠甲落地的声音!
每人刀尖上一块烂肉!
然后又是一句:“为陛下尽忠!”
冲到尽头,喀喀木领着二十余骑转身,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不少士兵吓得当场呕吐起来!
“列队!”
然后又是一道命令,粘杆处的士兵迅速侧转身,走出两侧的巷道,然后迅速列队。
如同阎魔的方阵又成型了。
喀喀木座下那久经战场的烈马此刻也急躁不安。
喀喀木看着两侧呕吐的士兵,悲从中来,仰天长叹:“陛下!”
然后他孤独的鞭挞着马身,一个人朝百人的方队冲锋。
他高举着自己的腰刀,嘴角再也发不出什么声响。心里无比悲哀,眼前这如同恶魔的军队,就是陛下抛下自己的原因吗?
没有用的人,就可以肆意践踏吗?
这是自己的人生格言,没想到今天会应灵在自己身上。
然后一排枪响,他胯下的马被打成筛子,然后到底,他滚落,然后被冲上来的绿营擒获。
一切尘埃落地。
尽管还有两处战斗还在进行,但所有人知道,已经结束了,至少在江宁是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对粘杆处造成挑战。
此时正是中午时间,烈日高悬,光天化日之下,郎延左看着身前这支静默的军队,突然感受一丝阴冷,明明这些人的眼神是多么的炙热,明明这些人的容貌是那样的年轻。
郎延左摇摇欲坠的身体被身后的王斌扶住了。
二人互相看了看。
郎延左轻轻的说了声:“恭喜了。”
王斌报以惨澹一笑。
博尔金望着如此凶残的军队,心中对于董亮的印象逐渐模湖起来,彷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才多久啊,就养出这样神鬼之军,端端让人莫名的恐怖。
自己的六弟到底是什么人啊。
作为董亮精挑细选的五百人,自然是各方面都无可匹敌的强悍,高强度的洗脑与训练,又有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装备,从而诞生这样一支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军队。
佘岱见到己方大胜,兴奋的跑过去,想去羞辱被擒住的喀喀木,被博尔金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当驻防八旗被一一屠戮,博尔金让人清理的战场,接着便是贴榜安民,说是苏州的叛乱已经平息,让百姓可以出来自有活动了。
然后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善后。
也就是功劳怎么分,而原本无疑江南的博尔金在之后几天见到江宁繁华的场景后,也动了留守的心思。
他现在是二品的銮仪使者,昂绑京章乃是从一品,借着这次功劳,跳上半步,也说的过去,这种级别的人事调动,自然要与董亮亲自商量,但既然有此心,那么此次功劳就必须占大头。
然而这样的提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杨士英的强力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