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岱叹了口气:“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忠心耿耿,这番是我觉尔察家对不住他!改天让他们的遗孤来见我。”
院子里死去的人都是帮助董亮研制毒药的人,难无辜的眼神,让达尔岱久久不能释怀。
博尔金怒气冲冲,愤恨道:“人都死了,阿玛不必如此!”
明岱皱眉怒斥道:“老二,你是怎么跟阿玛说话的?”
博尔金耿着脖子,似乎不愿多说,大概是兄弟二人争吵无数遍,不想无聊的重复。再说事情已经做了,覆水难收,再争吵也没有多少意义,博尔金如此只是单纯的气不过。
达尔岱此时也无力的说道,像是对博尔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亲王既然不愿追究此事,那么就必须让这件事情永埋地下,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借此攻击我家!”
博尔金见到满屋志气沦丧,忍不住说道:“事情本来不用走到这一步,我们点齐兵马一拼,未必会输给他们!我们有皇上,有皇后,控制住了皇宫!阿玛,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白白放弃!”
达尔岱见博尔金一直在纠缠此事,也不得不直言以对:“因为我们没有胜算!你可知今天岳乐带着我步军巡捕衙门的参将过来一同拜见是做什么的?是威胁啊!八旗都不站在我们这边!你拿什么赢?”
博尔金此刻丝毫不惧,似乎忘记眼前这个父亲的权威一般:“他岳乐是能控制大半的步军衙门,可不是还有一小半掌握在我们手中吗?再说了还有粘杆处几千人,有大义在手,我们不会输!”
达尔岱见到如此狂悖的儿子,也是怒从中来:“就算有粘杆处,就算你的左营都站你这边,满打满算不过一万多人,现在岳乐、多尼等人手中有六七万人!你那什么斗。更何况岳乐如果将毒药的事情公布,我们还有屁个大义!”
作为见识过粘杆处兵峰的博尔金,当然不会觉得仗是这样打的。
“一万对六万,优势在我!”
达尔岱见博尔金如此冥顽不灵,气的将茶杯砸向了博尔金。
博尔金轻轻躲闪,茶杯一下子爆裂在地板上。
他盯着溅落的茶水,然后说出一句诛心之言:“毒药的事情是阿玛你告诉安亲王的吧!”
达尔岱听到这句话,顿时惊住了,仿佛第一个认知这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
“博尔金,你在说什么?”
博尔金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达尔岱怒火中心,下意识想抽出自己马鞭,却发现腰间空空如已,恍然间他记其了自己好像有许久没有抽过人了,然后他下意识叫了一声“老何!”,然后无人回应。
老何的尸体就在眼前的院子里,还是如以前那般伴随左右,只是他再以站不起来了。
达尔岱瞬间想老了许多岁,有气无力的说道:“就算我们赢了又怎样?就算能京师杀出个皇位又怎样?现在是时候了?伪明的快要打过长江了。这国运犹如心气,一旦衰落就再难挽回了,我们争来争去,自相残杀,等到伪明兵临城下的时候,又有什么用。安亲王的法子是眼下最好的结局,并且也不算亏待咱们觉尔察家,一个郡王啊!滔天之功也换不过来的王爵啊!”
博尔金凄然一笑:“一个王爵打发叫花子呢。”
明岱对着博尔金摇头,示意他不要太过刺激达尔岱。
但是博尔金并不想这样算了,他将画风突然转向了明岱:“大哥,其实你也不甘吧!”
明岱苦笑道:“能从辽东来到这繁华之地,余愿足矣!”
博尔金见到明岱还是如此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大哥,别装了,过了今晚,你哪怕装的再忠孝无双,也没有任何机会了。我们这辈子已经到顶了。”
说完博尔金对着达尔岱狠狠的说道:“说到底,阿玛,你对硕古莽还是太偏心了!”
达尔岱听完似乎不忍的转过了头。
博尔金苦笑道:“阿玛既然接受这个提议,六弟自然有他的王爷做,咱们尘归尘,土归土,继续做执绔,醉生梦死吧,反正前半生也是这样过的,只是阿玛,以后不要再拿鞭子抽我了!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博尔金没有行礼,自己独自一人下去了。
明岱看着博尔金远去的背景,手指微微颤抖,他有无数的话想问达尔岱,但还是忍住了,就像他四十多年的岁月一样,继续蛰伏等待。
只是他知道,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如同博尔金说的一样,过来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父子二人沉默以对的时候。
新上任的管家,年轻的有些过分,若不是府上死了太多的人,这大管家的位置肯定轮不上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忠心耿耿的管家会上吊自杀,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老爷,大少爷与四少爷翻墙跑了!”
达尔岱听完,看着自己站的笔直的大儿子,觉尔察家曾经的希望,他感到很愧疚,在所有子孙都是一无是处的日子里,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于寄托。
只是现在有了一个更加出色的儿子,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其他儿子的前途,为硕古莽谋得一个最光明的未来。
“老爷要不要派人去追?”
达尔岱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他们去找他六叔了,你们不用去管。”
“是,奴才告退!”
仆人下去,达尔岱望着房顶那根最重要的房梁说道:
“博尔金虽然这样说我,但我并不如何的难过,因为我确信这样做是为了他好!硕古莽的成功让他错以为自己有许多才能,德不配位必有祸害,能做一辈子执绔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是,明岱,你不一样,为父对不起你。这两个兔崽子我就不派人去追了,就当给你一个机会。”
明岱眼神闪过一丝神彩:“阿玛,为何要改变主意?”
达尔岱摇头:“改什么主意,两个狐假虎威的狗崽子,能动摇什么?博尔金说得对,我不能太过偏心,虽然结果对你们而言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是至少我心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