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严格意义上讲，这才是许惜年重生的第一桶金，虽然现在这九万只能算作是资产，钱还到不了手里。

如果人有激动的事情，却只能独自分享，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打电话告诉父母？

一个每天不好好学习的小混子，去了一趟沪海，告诉父母自己一天赚了九万，许惜年保证许正升和纪小芸会亲自来沪海把他带回去。

他现在都有点害怕回沪海交大了，那里一帮如狼似虎的学生，恨不得每天要把他榨干了一样。

自从有人开始把他讲的三体往校园论坛里发，现在已经不止15号楼了，很多其他宿舍楼的，得了消息就会赶来听他说书。

……

今天，沪海交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院长汤玉衡，心情不是很好，刚才开会时严厉批评了几个老师的工作。

没有心情看桌子上那几个等待签署的文件，他右手抓着鼠标，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网页，看着那个圈一直转一直转，心里像是有猫抓挠一样，感觉非常烦躁。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晚上说起，听说有几个学生在学校里搞了个论坛，汤玉衡不是传统的老学究，对于新生事物从来都抱着支持的态度。

他偶尔会上论坛去看看，网络的匿名环境让许多学生敢于直抒胸臆，也能从学生的发言里反映出哪些老师最近工作态度有问题。

那天他在论坛里看到一条帖子，“关于红岸基地和它背后的故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点了进去，直看得酣畅淋漓，其中的“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让他不寒而栗的同时，也为能想出这种假说的人拍案叫绝。

他是个作息稳定的人，可那天一直看到凌晨一点多，也不觉得腰酸背痛。

但这帖子没写完，每天只更新一部分，而且时而内容多时而内容少，昨晚更加过分，甚至都没更新，气的他在帖子里留下一句“速更，夜不能寐。”

又是漫长的一次转圈之后，帖主发了一条新帖。

“许惜年学长已经回来了，兄弟们速速15号楼405寝室集合。”

汤玉衡摩挲着他泡了枸杞的保温杯。

“许惜年？15号楼？”

他用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老师，我是汤玉衡。”

“汤院长？怎么了？”

“你准备一下，我们去查寝。”

“现在吗？”

“对，我亲自去，就去15号楼吧。”

……

“面壁者只需自己在脑中制定对抗三体入侵的计划，并且可以随便调用任何资源、发出任何命令，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如果你们是面壁者，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405的寝室早已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了，许惜年的说书场地挪到了宿舍楼大门口的台阶上，他坐在台阶最高处，嗷嗷待哺的听众们则在台下席地而坐。

众人摇头晃脑，束手无策，有个家伙喊了句：“派专家去忽悠他们，把他们都忽悠瘸。”

这一下思维发散开了，“让人类给我找个对象先。”

大家都笑了起来，许惜年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缓缓开口。

“人类选出了四位面壁者，第一位面壁者叫弗里德里克·泰勒……”

路过的交大学生，会奇怪的看着这些人。

他们就像是在听什么讲座一样，聚精会神的听上面那人讲话，那种专注的状态远超上高数课。

有些好奇的，也会驻足在旁边听听，渐渐的，15号楼门前的人群，越来越多，前面的人坐下，后面的人围成个圈站着，再往外，还有女生坐在男朋友肩膀上听的。

……

桑塔纳车上，一共坐了四个人。

“汤院长，15号楼都是大四快毕业的了，这时候查寝难免出乱子。”

“没事，去给大家督促督促毕业设计的进度，在大家离校之前再见见大家，我觉得很好嘛。”

车子停下，立马有七八个学生会的管事学生围了过来。

“汤院长好。”

王老师一看15号楼前聚集了一大堆人，心道不好，这帮学生趁着快毕业不知道又在捅什么篓子。

“同学，那边是在干什么？”

那学生也是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本来要和对象出去看电影的，突然被通知老师要来查寝，学生会一个人一个人往下推，大的吩咐小的，自己一个大一的怎么管得了人家大四学长。

“无妨，我们过去看看。”

汤院长摆摆手。

这楼门口宛如摆了个铁桶阵，想要挤进去还真不容易。

有两个脑袋活络的学生会成员，立马过去喊道。

“都让让，汤院长查寝了，散了散了。”

虽说人多，但是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许惜年讲，环境反而非常静谧，这时有人一开口，众人立马都听到了，纷纷朝汤玉衡的方向看来。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通道，15号楼本就是计算机学院的，大家当然都认识这位院长。

“院长好！”

汤玉衡手背在腰后面，笑容和蔼的向前排走去。

“同学们在讨论什么嘛？继续讨论嘛，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嘛。”

许惜年看这沪海交大的领导都来了，想着是不是开溜先，别一会把自己这个混进学校的外校人员抓起来。

但姜超这个耿直boy已经激动的给汤玉衡安利起来。

“院长，我们在听这位许惜年小兄弟授课，受益匪浅啊。”

还有人附和着安利。

“对啊对啊，讲的特别好。”

“院长您也听听。”

汤玉衡眉头跳了跳，看向许惜年。

“呵呵，小兄弟继续嘛，不要被我打扰到了。”

然后他就也像学生一样席地而坐下来，后面跟着的几位老师还有学生会同学，见院长都坐下了，也跟着坐在了后面。

“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嘛，我的老师...给我讲过，抗日战争那会，他在西南联大都是在山沟沟里围成一圈讲课的，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有时也要求我们像这样围成一圈，今天一下子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呀。”

许惜年听到汤玉衡老师的名字吃了一惊，这就是人家百年名校的底蕴，这位汤院长的老师居然是那位现代数学之父。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在众学生的催促和汤玉衡的鼓励下，许惜年只得继续开讲。

“我们继续讲面壁者计划……”

汤玉衡虽然没懂什么是面壁者计划，但慢慢也理解了后面的剧情，一大堆理工男在听到第一位面壁者的自尽后感到萧索，第二位面壁者被乱石砸死感到悲哀，第三位面壁者的破壁人竟然是他的妻子，又觉得惊讶。

许惜年一直讲完黑暗森林法则，罗辑终成了执剑人，地上已经是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皱着眉头思考。

汤玉衡伸出双手鼓起掌来，然后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来，掌声络绎不绝地回荡在校园里，今晚不知道有几百个听众，但科幻的浪漫已经深深地打动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