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巴希尔领着活下来的葛逻禄骑兵,往军营逃去。
一路频频回首,逃出数里后,见秦远没有追来,才放慢了速度。
“唉!”
环视周围的残兵败将,巴希尔面色通红。
“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被人一个‘滚’字吓跑,还连武器都没了。”
停住马匹,他纠结半晌,最终下定决心。
“所有人,调转方向,前往谋落吉殿下大帐。”
“遵命。”
士兵们的声音有气无力。
一个时辰后。
伊丽河边。
庞大军营外。
巴希尔正在等候王子召见。
不多时,看门士兵前来传话。
“巴希尔将军,请进,殿下在帐内等您。”
“多谢。”
巴希尔连忙下马,小跑着来到中军大帐。
大帐内,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胡人男子端坐主座,他面容英武,眉毛粗重,身穿银色甲胄。
手中拿着本阵法书,正在用心品读。
左右两名貌美侍女,为他轻轻扇着蒲扇。
“殿下。”
巴希尔小声提醒。
这人就是王子谋落吉。
“奥,巴希尔,你来了。”
谋落吉抬起头,和善的笑着。
忽然皱起眉头,语气有些责怪:“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身上如此脏乱。”
不待巴希尔回话,谋落吉放下阵法书,来到他身旁。
轻轻的为他拍去身上尘土,和声教导:“巴希尔,你现在是大将,不再是奴仆,要注意外表。”
巴希尔被感动的双眼微红,低下头颅。
“是,殿下。”
谋落吉回到桌案前,示意巴希尔落座。
“来人,给我的将军倒杯马奶酒,再上些羊肉。”
“遵命。”
军帐外的人,转身去准备。
他转头问巴希尔。
“怎么了,来的这么匆忙,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吗”
巴希尔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原本只是王宫中的一个奴仆,没有任何地位,生活朝不保夕。
后来无意展露了些武道天赋,被王子看中,一直带在身边,并且照顾有加,这才让他有了成就真武的机会。
巴希尔一直认为,没有谋落吉王子,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块草地上了。
这次自己却被一个人给打的惨败而归,损兵折将。
实在是辜负王子的信任。
“我,我。”
谋落吉见他吞吞吐吐,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轻声抚慰:“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巴希尔面容惭愧,低着头将事情原委述说了一遍。
谋落吉听完没有责怪他。
“一百多个人而已,我们损失的起,只要你没事就好。”
“殿下!”
巴希尔跪在地上,深深低下头颅。
“是巴希尔无能!您责罚我吧!”
此时,送酒肉的人到了帐前。
谋落吉起身,将巴希尔扶起,和善说道:“巴希尔,草原上的狼群,被打败了就回去舔舐伤口,积蓄实力,找机会再击败对手就可以了,你明白吗?”
“是,殿下!”
他抬起头:“巴希尔明白!”
“吃些东西吧。”
两人分别落座,谋落吉让人将食物放在巴希尔面前。
望着狼吞虎咽的巴希尔,谋落吉欣慰点头。
思考了会,疑惑问道:“你说他们是一个吐蕃人和两个唐人?”
巴希尔忙放下食物,擦了擦嘴巴。
“没错,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会混到一起。”
“他们后来也没有追杀你?”
“是的。”
“那这件事就有趣了。”
谋落吉摸着下巴,眼神莫名。
他一拍桌子。
“巴希尔,等下我们一起去再会会他们。”
“是,殿下。”
巴希尔满脸欣喜,谋落吉王子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最少真武八重!
对付那三个人,手到擒来。
客栈内。
三人已经洗漱干净,坐在前堂静静等待。
外面的小镇上,此刻都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山雨欲来的气息,让人十分压抑。
“还要等多久。”
张牧捧着茶碗,有些焦躁。
尼玛去门口张望了下,没发现什么动静。
张牧突然兴奋的问秦远“会不会被我们打怕了?”
“想什么呢!”
秦远白了他一眼。
“要是这么简单就被打怕,那这王子早被踏实力明干掉了,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
“唉,也是啊。”
张牧揉着头发,坐立难安。
突然。
“轰隆隆。”
汹涌马蹄声再度传来。
桌上茶碗不停颤抖。
“来了。”
秦远神色凝重,后面如何发展,能否救出北庭的袍泽,全看今天了。
张牧紧张的擦着手心汗水,面上强自镇定。
尼玛则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他无条件相信秦远的实力。
马蹄声在镇外停住。
“嘚嘚。”
只有几匹马进了小镇。
巴希尔带谋落吉来到客栈外,见大门紧闭,想要上去踹开。
“不可。”
谋落吉制止了他,让随从去敲门。
“啪啪啪。”
听到敲门声,张牧满脸诧异。
“现在来砍人这么客气的吗?”
秦远双眼微眯。
“尼玛,你去开门。”
“是。”
“吱呀。”
大门洞开,正午的阳光洒进房内。
门外站着六骑。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银甲的英武男子,巴希尔站在他身侧,在说些什么。
后面跟着四个随从,手握剑柄,紧紧盯着秦远三人。
巴希尔满脸不忿的盯着秦远。
“这是我们谋落吉殿下,还不快来行礼!”
谋落吉举起马鞭,示意巴希尔不要多言。
朗声道:“不知几位壮士,来此意欲何为。”
秦远双手抱拳,面带微笑。
“我们兄弟三人,只是做些买卖,路过这里找个休息的地方,却不想先是被人劫掠,然后又被大军围杀,如今又惊动了殿下您,罪过罪过。”
“大唐安西军和吐蕃人一起做生意,着实少见。”
谋落吉翻身下马,独自走进客栈。
“殿下小心。”
巴希尔与四位随从也连忙下马,跟进客栈。
“无妨。”
谋落吉自信摆手,走到秦远对面坐下。
扫视三人:“客人来了,都不给碗茶喝吗?”
“尼玛,给殿下倒茶。”
“是。”
谋落吉接过茶碗,诧异的看着尼玛。
心中暗道:“这个吐蕃人怎么这么听话,难道是这两人的俘虏?”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收起心中疑惑,双目直视秦远,右手举起茶碗。
“这位壮士,敬你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