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心念电转,瞬间联想了更多可能,恐怕不光只有宝贝,小镇里应该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抬头观察其他人表情,果然见到几人神色有异,看来有人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但很快被中年樵夫开口打破。
“我等待在这里于事无补。本座先走一步,日后若有新的发现,再与各位道友分享。告辞!”中年樵夫冲众人抱拳行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眼见有人带头,一众各怀鬼胎之人纷纷找借口离去。
不多时,房间里仅剩下赵升与中年儒士二人。
赵升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从缝隙向外看去。
观望了一会儿后,便神情平静的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中年儒士给他斟了一杯茶,淡淡问道:“如何?”
“不出你我所料,外面果然有人暗中盯梢。不过并非正主,只是几个小泼皮。”赵升喝了一口茶水,语气平淡的说道。
中年儒士沉声道:“如此说来,想必那人势力不小,而且是打行中人。”
“也有可能是官府中人,或者吃码头饭的。”
两人看似打起了机锋,实则话意十分易懂。
那“人”就是另一个同道,只不过没有现身,而是选择暗中窥探。
早在点燃火堆前,赵升和中年儒士两个就已经预料到了类似情况,自然不会吃惊。
数息之后,中年儒士突然又问:“道友以为他会选择哪一位?”
赵升不假思索道:“小乞丐!”
话音刚落,中年儒士拍案一笑:“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七人之中,唯有小乞丐最为弱小无力,选择他作为目标,不仅最容易得手,危险程度也最低。
当然了,即便失去了所有修为,也不能小觑任何“仙墟客”。
没人能知道躲在小乞丐体内的是什么人,或许撞上铁板也说不定。
此时,中年儒士兴致不减,忽然提议道:“即是如此,你我何不前去凑个热闹?”
“南宫道友想去便去。赵某想在镇上多转转,就不去凑热闹了。”
“唉,道友若不去,老朽一人势单力薄,未免力有不逮。”
中年儒士叹了口气,略显遗憾道:“也罢,你我静观其变好了。其他同道说不得另有心机。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谁又晓得哪个是蝉?哪个又是黄雀!”
赵升一口饮尽杯中茶,接着站起身来,拱手道:“赵某有几种猜测要去验证。你我就此别过。”
中年儒士长身而起,同样拱手还礼,含笑道:“巧了,老朽也有几分发现。咱们各自行事之前,是否先定好下一次碰面的地点?”
“可以。”赵升一口答应,接着先提了几个地方,同时定下种种暗语。
中年儒士也说了几个地点,并且约定好了时间。商量妥当后,二人相继走出茶楼,各自离去。
两人刚一离开,茶楼斜对面,一条巷口后面忽然转出两个人来。
两人看着赵升二人离去的方向,匆匆转身钻入小巷,三转两拐的来到三条街外的一家堂口门前,急慌慌的冲入门内。
不多时,二人来到后堂,顺利见到了自家堂主。
堂主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双臂壮硕,双手乌黑粗大,骨节青筋毕露,显然精擅手上功夫。
盯梢二人中,那个中年泼皮,十分恭敬的禀报道:“堂主,最后两个也走了。”
说着,中年泼皮仔仔细细的将赵升二人相貌描述了一遍,最后却道:“属下还知道其中一人的身份。”
哦?
堂主闻言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刻问道:“说来看看。”
中年泼皮舔了舔嘴唇,略显羡慕的说道:“那个公子哥是赵员外家的公子。姓赵名公着,年纪轻轻就沉湎酒色。他是咱们镇上有名的败家子。”
堂主坐正身体,忽然陷入了沉思。
泼皮二人不敢开口惊扰,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十几息之后,堂主忽然将一块碎银子丢到中年泼皮怀里,同时赞许道:“你们两个做的很好,下去吧。”
泼皮二人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哈腰的倒退出门外。
等二人离去后,堂主蓦然起身,大步走出房间。
片刻后,七八个壮汉从后门走出,在堂主的带领下乘坐两艘快船,迅速消失在河道深处。
……
半个时辰后。
小镇外一处荒废的土地庙里,正在发生着一场惨烈围杀。
七八个壮汉手持长刀,合力围攻一个小乞丐,最后却伤亡惨重,连续三个大汉被小乞丐打碎了鸡蛋,疼的满地打滚。
反观小乞丐,灵活得好像一条泥鳅,在众人围攻下钻进钻出,身上只多了几道血痕,仅仅受了一点轻伤。
然而即便如此,小乞丐也不敢逃离此地,只因一位彪形大汉正站在庙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彪形大汉对小乞丐的威胁太大了,只是站在那里,就生出一股极强压迫感,时刻刺激着小乞丐的心神。
更重要的是,彪形大汉额头同样写着一个血色封字,这无疑暴露了他的真正身份。
小乞丐暗中心急如焚,明面上却一脸笑嘻嘻,一边四下躲闪掏裆,一边冲彪形大汉嚷嚷道:“喂,你也别闲着了,快出手吧。不然你几个手下全都要躺下喽。”
对于小乞丐的“挑衅”,彪形大汉充耳不闻。
只要能逼出对方的底牌,即使手下人死伤殆尽也值了。
眼见对方不上当,小乞丐气的只翻白眼,感觉力气快要耗尽了,它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
下一秒,小乞丐左手一翻,一柄食指长的锋利小刀瞬间出现于指间。
刷!
一缕刀光悄然破开空气,直射彪形大汉面门,速度快若闪电。
“来的好!”彪形大汉双眸精光一闪,突然大喝一声,右手闪电般向前一抓,瞬间抓住了袭小刀。
小乞丐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露绝望之色,但他还是集中最后一分力气,一溜烟窜出老远,逃向庙后。
那里有他最后一条生路:狗洞。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有两人已经提前守在狗洞外,恰好将小乞丐拦了下来。
这么一耽搁,彪形大汉及时追至。
二人交手不过数招,小乞丐终究不敌,最后被一巴掌拍碎了脑袋。
小乞丐一死,彪形大汉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当即在小乞丐身上搜索了一遍,然后面色阴沉的站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彪形大汉见此情形,老脸阴沉仿佛滴水,只得一挥手,吩咐手下返回堂口。
就在小乞丐命丧他手的时候,小镇各处也出现了不少乱子,光是杀人案就多达三件,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人。
最近百年,明溪镇从未发生过如此伤亡惨重的大案。
短短一天不到,小镇氛围变得异常压抑,街道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镇民们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与此同时,刘捕头等衙役成了最忙碌的人,不光紧急向县城府衙通报案情,更要出动人手探查现场,一时间疲于奔命,累成了狗。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赵升与中年儒士分开后,很快被陈三找到。
陈三望着自己少爷,一脸苦大仇深,不停念念叨叨哭诉自己的难处,希望少爷不要丢下他一个人独走,不然无法向老爷交待云云。
赵升一边随意敷衍,一边向家中走去。
……
半个时辰后,赵升将陈三打发走,自己来到书房静坐沉思。
经过半天下来的试探,他已经总结出几份情报:一,所有“仙墟客”都被血字封印,沦为凡人;
二,小镇隐藏着众多秘密,逃离此地的“门户”或许就藏在某个秘密后面,如何找到它是一个难题;
三,如何与其他仙墟客周旋并活下来才是最大的难题。毕竟众修身份未知,来历未知,实力未知。甚至多有居心叵测之辈,彼此间完全不能信任。
四,线索很多,但从何处着手呢?
五,……
赵升思索了许久,终于决定多管齐下。
于是,他起身走出书房,很快找来陈三,吩咐他去请大管家过来。
接着,赵升主动找上自家“爹娘”,软磨硬泡的讨来两百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纹银已经足够一家农户近一年的花销,两百两银子也能买下五十亩旱田,足够让人一生衣食无忧。
由此可见,两百两银子的价值之高。
等到大管家匆匆赶到,赵升吩咐他一些事情,大管家犹豫片刻,最终领命离开。
没过多久,赵府的下人们个个神情兴奋的出了门,有些脑子笨的直接返回老家,那些机灵的却跑去茶楼酒楼等热闹场所,偷偷打听起了消息。
安排好诸般事宜后,赵升并未再次出府,反而找来护院武师,像模像样的学起了刀法。
当然,所谓练刀只不过是幌子,他的目的只是取刀一用。
护院武师虽不明白少爷为何要学刀,但也尽职尽力的演练起了刀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下人们陆陆续续返回赵府,同时带回来各种各样的消息。
暮色降临之际,大管家带着几人匆匆来到书房,见到了自家少爷。
“把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
大管家一声吩咐,两个下人连忙放下书箱,接着迅速退出书房。
“少爷,您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不光镇上的两家书铺差点买光,县城那边也派了人去买,明日就能回来。”
说到这里,大管家话锋一转:“少爷您要的乡志和县志,原本家里就有。现在也给您取来了。”
赵升走到书箱前,伸手打开箱盖,看到里面摞满了线装书,不仅有经史典籍,诗词春典,还有神鬼异闻,小说故事等等。
另一个书箱,同样装满了各种书籍。
赵升眼前一亮,伸手将摆在最上面的乡志拿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大管家见状,十分知趣的退出书房,小心掩好房门后,严令儿子陈三守在门外,随时听候少爷吩咐。
赵升过目不忘,很快看完了整本乡志,沉思片刻后,又找出几本县志,再次飞快翻阅起来。
看完县志后,他索性抱起书箱,走到书桌后坐下,接着从最上面开始一本接一本的翻看,并且翻看速度越来越快。
整整一夜,书房灯光从未熄灭过。
……
一睁眼,赵升心头剧震,猛的坐了起来。
目之所及,布幔,雕栏,绣被以及趴在床边的女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恍若昨日。
不对,这就是他醒来的那天!
“呃,这是怎么回事?”赵升四下打量着房间摆设,心里惊骇不已。
轮回?重生?又或者……
所幸赵升曾经误入过大圣念界,已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很快镇定下来。
就在他思绪如潮之际,女童从酣睡中苏醒,看到少爷醒来,顿时惊喜的大喊:“少爷,您终于醒了!我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这话落入赵升耳中,不禁一惊。
不对劲!
这话有些不对劲!
他略一思索,立刻发现了前后不一致的地方。
“昨日”女童说的是“少爷您总算醒了”一词,今天却在说“少爷您终于醒了”。
总算和终于两词虽说含义接近,但其背后隐藏的真相,却令赵升后背发寒。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赵升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
“老神仙保佑我儿平安。明日一定要回庙里还愿……”一旁的老娘说着同样的话。
“着儿,你身体刚好,最近不要见你那些狐朋狗友。若非他们蛊惑……”老爹也是如此。
赵升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爹娘,再将二人打发走后,带着陈三匆匆离开府邸。
片刻后,他登上拱桥,立在桥头,眺望前方河面。
等待了两刻钟时间,一艘乌篷船从河湾后转出,向着桥下缓缓驶来。
船头赫然站着一位中年儒士。
眼见等待的人再次出现,赵升心念百转,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意,遥遥冲着船头施了一礼。
接着,他朗声喊道:“这位兄台,可否请上桥头一叙?”
中年儒士抬头望来,看到赵升额头血字后,身体明显一震。
不过,此人反应极快,当即拱手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