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宗山间小道走着两人,一个是秦长生,另一个是陈大人,陈大人叫陈玉成,官至吏部尚书,朝廷有数的大员。
按道理说像陈玉成这般大人物理当是乘轿而行,可青宗地形复杂,来往又多是陡峭小道,根本没办法乘轿。
两人一前一后,秦长生稍微在前,这里他算是地主,理当由他带路。
“齐王殿下,刚才你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恐怕这趟入京路走得不会太顺啊。”陈玉成说话无半分恭敬也无半分歧视,一视同仁的声音让秦长生觉得是认识多年的老友在谈话。
“至少在青宗境内还是安全的,就算有山匪流寇要来杀我他们也会出手保护,毕竟大殿那么一闹,我要真死在青宗境内,他们就难脱干系。”秦长生望着已上中天的太阳,炙热的光芒让他觉得有点头晕。
陈玉成点头,秦长生心思缜密倒让他有点另眼想看,心中已有意将他引入大皇子嬴祀麾下,心想着秦长生也许能成为一员得力干将。
“咱们总不可能一直呆在青宗不走吧?”
“也不至于,陈大人身手想必挡下几个杀我的人还是绰绰有余吧。”秦长生说得很大声,他知道肯定会有人跟上来。陈玉成也知道秦长生的意,但他还是不置可否的回答:“那也要看来的人我对不对付得了。”他已经察觉出后面跟来的人。
秦长生笑,暗道陈玉成这老滑头,终究还是不愿意和他绑在同一根绳子上。
……
“陈大人,你看这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歇下?”秦长生又停下脚步,找了一处大石坐下,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歇息了。
两人走得不快,直至走到日下月上漫天星辰也未走出三十里地。这完全打乱了陈玉成的计划,按照他的计划,今天应该赶到六十里地外的青牛镇歇脚,哪里也正好出了青宗的范围。
“这里?”陈玉成皱眉,长期锦衣玉食让他有些不太习惯野外过夜,“荒郊野外也没一处安身之所……”
秦长生诡秘一笑,就地躺下,长刀放在身边,双手枕头,问道:“陈大人有多久没有以天为席以地为被了?亦或是从来就没有?”他静静的看着夕阳,突然觉得心头无比轻松,有多久没有这么看夕阳了?他心头不禁自问。
是啊,陈玉成也有些回忆,那好像还是他寒窗苦读的事情,若不是大皇子嬴祀这个伯乐,恐怕他现在也许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也许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当个小官……也许,很多也许,但终究是成不了现在这般模样。
他爽朗大笑,道:“那今天本官就陪齐王殿下一同观星赏月吧!”
秦长生微微一笑,看天道:“有月有星当有酒,几位师兄,不知可否带酒?”
躲在暗处的李峰几人微愣,相互看了几眼,被发现了?李峰示意两人先走出去,他留下与另外两人暗躲着观察情况。陈玉成笑而不语。
秦长生轻瞥走出来的两人,缓慢坐起,叹气道:“师兄这就小气了,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不好!”
陈玉成微微吃惊,李峰轻哼,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他有点意外,以秦长生的修为怎么可能发现他们,他不禁相到一种猜测,秦长生这些年来一直在藏拙。
“师兄,要出去吗?”另外两人盯着李峰的脸询问,李峰沉声道:“既然被发现了,躲着还有意思吗?”他没掩去声音,这已没有必要。
五人都出来,秦长生又躺回草地,询问:“师兄可带了酒?”
“没有!”李峰有点生气,死到临头居然还这般傲慢,真当自己成了朝廷大员了?若不是掌门有令,青宗界内不得杀秦长生,他现在就冲过去结果了他。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陈玉成问道。
秦长生转头,神秘一笑,道:“我也没发现,只不过是试探试探而已。”
李峰五人有种七窍生烟的感觉。
“他们没酒,又怎么办?”陈玉成询问。
“无妨,就当是找他们出来帮忙抵挡山匪流寇吧!”秦长生满不在乎回答,李峰双目赤红,好个小子,把我们当苦力使了!等出了青宗地界,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陈玉成也不禁为李峰五人苦笑。
“秦长生,你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差使我们!”李峰身后一名青宗弟子脱口吼道。
“齐王!”
“你……”
“陈大人,不敬王侯该当何罪?”秦长生漫不经心相询。
“按律当诛!”
李峰身后那名弟子不禁一个寒颤,大殿里白衫男子的下场他记忆犹新,随即又想这里就他们几人,杀了他大不了再多埋一条尸体。
李峰看出身后弟子的异动,忙阻止,道:“秦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不要做得太绝!”掌门特地吩咐过他,小心那个陈大人。
“那今晚赏月的酒……”秦长生拖长声音。
“这个是小事!”李峰嘴角上抽了一下,道:“为兄这也算是为师弟送行,这酒为兄立刻差人去办!”他吩咐一个弟子回青宗取酒,秦长生补充道:“带些肉来!早去早回!”取酒的弟子鼻子重重哼了一声。陈玉成轻笑,这齐王有些无赖了。
……
二十多里地对李峰这等修道人来说不远,回去取些酒肉一个时辰足矣。
月上中天,三人对坐火堆旁,李峰身后立着四人并未入座。
三人各自端着一只倒满酒的酒杯,火上烤着带过来的肉,李峰身后那名取肉的弟子纳闷,这件事情他禀告给了掌门,掌门竟然应允了,还让他带来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肉。
秦长生轻晃酒杯,闻着淡淡酒香,盯着杯中映月问:“李师兄,这酒你没下毒吧。”
“秦师弟这是哪里话,我巴不得你活上个千年万年,哪能给你下毒呢?!”李峰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叹一声好酒。
“千年王八万年龟,李师兄这骂人的话倒是说得不着痕迹啊。”秦长生轻酌一口缓缓道来。
李峰已经摸了好几次放在地上那柄剑的剑柄,最终还是按下冲动,回道:“为兄可没那个意思,倒是师弟你真要愿意做那畜生,为兄又如何阻拦?”他身后的人偷笑。
陈玉成有些充耳不闻,喝下一口酒便仰望星辰,多久没有如此闲暇了?
“畜生倒是好,没有勾心斗角,一根筋,不用想得太多算计得太多,最多也就想想如何结群抢领地而已!李师兄,你说我说得对吧?”秦长生道。
“好酒!”陈玉成大叫一声,有点想家中拙妻了。
秦长生和李峰俱是一惊,片刻相视一笑。
……
月光下,三人对坐而饮,各怀心事。李峰背后四人紧按剑柄,随时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