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木然走向藩王府邸，万秋风带给他的震撼不仅仅是因为他修为的高超，而是因为万秋风的剑势里面秦长生察觉到那么一点点重楼武学的气息。

重楼余孽？难道重楼还有其他人活下来？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同门呢？

万秋风送走夜雨，独自站在那个可以望到京城最繁华街道的窗台上，他在思考夜雨刚才的那个问题，要是陛下真的让自己去杀夜雨该怎么办？忠与义之间他该怎么去选呢？他的思绪又一次回到久远前的那一幕。

其实当年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以参加殿试为目标勤奋读书，而夜雨呢？也不过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邻家小孩。

如果当年村子不遭那灭顶之灾，他和夜雨也许就能平凡一生，可惜啊，那场灾难还是降临了，村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后来来了一个和尚，和尚收留了夜雨，而他也被一个俊逸青年收养，俊逸青年有一身好武功，这样他也就踏上了习武之道，后来那个人莫名消失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六七岁，便又拾起了当年儿时的梦想，忠君报国。

直到夜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是个令人敬畏的杀手！

这么多年过去，夜雨也登上杀手之王的宝座，而他，虽然没有入殿为官，却也成了陛下十影中的剑！同样也成了京城第一剑，或者说是天下第四剑吧。

……

秦长生回到院子，亲近的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那些婢女下人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不过都随她们去吧，也许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吧。

只是他刚进院子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那个人一副悠然自得，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那几个婢女下人已经远远躲到一边去做其他事情去了。

那个人看到秦长生的时候更是一脸自傲，站起来走过去，道：“怎么样，小子，我没骗你们吧！”秦长生皱着眉头，轻掩鼻子，道：“罗前辈，你是不是很久没洗澡了？”也许是感受到秦长生的异样，罗道子嗅了嗅衣服却没闻出异味，道：“好像有那么几个月了吧！”

一句话彻底让秦长生吼了出来，“来人，立刻给他准备洗澡水！”

下人们一脸嫌弃，却终究不敢违抗秦长生命令，懒洋洋的去准备去了。

罗道子入浴，临走时不忘对秦长生喊道：“小子，给我准备一桌好的饭菜，我给你说说这一路见闻！”

……

梳洗一番，罗道子已经变成一个精干精神抖擞的老人，但他的吃相……不敢恭维。

秦长生与他对面而坐，问道：“罗前辈怎么到京城来了？”

“我到京城来见一个人！”罗道子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却拿着翅膀，嘴里还塞满了肉，说起话来有些含混不清。

“找谁？”秦长生在想，为什么他不直接去找那个人，反倒是到这里来了？莫非他好那人有仇？

罗道子终于收拾完嘴巴里的肉，这次说话清楚了，道：“他呀，和我一样，游荡到京城来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啊！”

秦长生苦笑不得，罗道子这么说定然是要他帮忙找人，他还真把他当成是万能的了呢！

“前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找人不是我擅长的啊，再说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权势，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人那又那么简单！”

罗道子似乎没有理会秦长生，继续自顾自的吃着喝着，等嘴巴有空的时候才继续说道：“我有没让你去找他，况且他肯定是会来找你的！”

“来找我？”秦长生疑惑，“是谁？”

罗道子神秘道：“这个人你听过他的名字，而且他可不比我这个老乞丐，身份尊贵得很哦，到京城这一路，怕是只要他经过，沿途的宗门都要出来拜见他呀。”

“这么厉害？”

“就这么厉害！”

“他是谁？”秦长生又追问。

“他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算是罗道子卖的关子。

“不过，你要是真的见到他，最好还是答应他的那些有理没理的要求！”说着罗道子难得停下嘴巴，思考，“其实他应该也不会提什么无礼的要求，毕竟都是一把年纪了，人情世事总还是要比那些小辈高上许多，不过狠起心来怕是也要比那些小辈狠上许多吧！”然后他又看向秦长生，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他想要伤你也要费些力气！”

“所以……”秦长生饶有兴趣的看着罗道子，道：“罗前辈这是来保护我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罗道子有些厚颜无耻的回答。不过秦长生却认为这是罗道子想要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借口。

……

藩王府邸不远的那个客栈，房间里，兰钦辛拿着一封拆开的信愣愣发神，他身边的裴瑶有些好奇的问道：“兰叔，发生什么事了？”

兰钦辛这才回过神，有些凝重的说道：“成老来京城了！”

“什么？”裴瑶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忙镇定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成老怎么来了，难道京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裴瑶的印象里，成万千别说离开青宗，就算是踏出药谷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没什么大事，他怎么可能离开青宗，来京城呢？

然则兰钦辛的回答却出乎裴瑶的意料，“京城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说京城隐藏的高手，就是明面上的国学院也能让一般江湖人士止步，即便真有高手，你觉得京城这边会没有与之匹敌的人吗，真要是那样，皇帝那颗头恐怕早就搬家了。”

裴瑶觉得兰钦辛说得在理，却又想不出其中关窍，便问道“那他来京城做什么？”当他看到兰钦辛透过窗户看向藩王府邸时，她好像明白成老这次为什么而来了，可她依旧有些不太相信。

“你是说成老来京城是为了秦长生？”

兰钦辛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望着那边说道“现在能让成老里京城的人恐怕就只有秦长生了！”那语气似乎颇为无奈。

“难道秦长生有什么地方得罪成老了？”裴瑶问道，她倒是这么想，不然成老怎么会为一个区区秦长生来京城，这样最好，一想到秦长生对自己妇女做的那些事情，最好成老直接杀了这个讨厌的人。也许，成老是为自己出气的！想想小的时候，要是别人到药谷弄死了些花花草草，成老断然不能轻饶，也只有他，只要低头道个歉装个委屈装个悔过，成老每次都能轻易放过她……

这个时候兰钦辛转过头看向裴瑶，一眼便看出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便说道：“别想着成老来为你出气，他找秦长生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裴瑶嘟着嘴，暗道：“要是成老真的是来为自己出气的呢？”

兰钦辛摇头，现在他只能等着成老到京城，才能知道下一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秦长生啊秦长生，我倒是希望你能惹恼成老，这样就能顺手除掉一个对青宗贻患无穷的祸害。

……

成万千立于船头看到汨罗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由得有些感叹，几十年不出来这条冷清的河流都变得如此热闹了，看来现在的皇帝还颇有一些手腕嘛！遥想上次乘船渡汨罗的时候，辽阔江面上船只寥寥可数，那是的景象是多么凄凉，即便是他这个认为自己是化外之人，一心只想求道成仙的人也是如此。

他这次来其实有很大一定的原因是他感觉再几年他便要羽化，羽化之前他还是要为青宗做些事情的，比如说解决秦长生这个问题，比如说解决一下大罗宗的事情。

所以这一路他走得很慢，努力回想有有那些宗门和青宗有些过节，便去敲打敲打，又因为他在早些年积累下来的威名，这一路走来甚少动手，那些宗门大都很痛快的答应放下与青宗的过节，但是即便他不去，恐怕也没多少人愿意记下那些不大的过节，毕竟谁也不想去做那个虎口拔牙的人。

船停靠在大罗宗山门脚下，依旧是那个阶梯，成万千仰头向上望，已经多少年没有上过这个台阶了，来过两次，每次都觉得太高，这次来依旧如此。

顺着台阶网上，直抵大罗宗山门，即便有大罗宗弟子见了他也是眼神飘忽，不敢与他直视，躲躲闪闪，偶有一两个神情不一样的大罗宗弟子也在与他对视一眼之后立刻放弃，他们觉得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他们太过渺小了！

成万千的到来自然是引动了大罗宗的高层，还不等他到顶，青宗宗主便已经站到顶端等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爆发出从来未有过的精光，至于说成万千，没上一阶就要停留一两秒，似乎上这山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只是当他抬头看到那个已经等了他有些时候的大罗宗宗主时，他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走到与他相距十余级台阶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老成这种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