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由并没给那两个卑微的下人答话，转过身极为卑微的对那个坐守牢门，一碟花生一壶酒的老人行了个礼，道：“还要劳烦师父您老人家帮我再看管几天！”

老人没有立刻说话，吃着花生喝着小酒，半响才抬头说道：“这种废物，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浪费时间！”

看到老人有些生气，方清由忙是陪笑道：“徒儿留着他们还有些用处！”老人撇了撇嘴，道：“算了，只要你记得咱们当初的那个约定就是了！”

“徒儿绝不会忘！”方清由笑得有些谄媚，牢中的褚乔发出啧啧的声音，“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二少爷竟然也有低声下四的时候？！”即便说那个难以出声的乔山也呜呜附和了两声。

“困在笼中的燕雀又岂能知道鲲鹏的志向！”仅此一句话，方清由就不想再理你两个箭矢短浅的人。

他的确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胜了，他方家便是万万人之上，输了，那就是抄家灭门！

那个老人目送这个二少爷离开，眼神有些许鄙夷，就这种贪婪的人，要不是大禅师命令，哪怕就是他磕上一千个头，他也断然不会收他做弟子，而那个转过身聪明绝顶的二少爷又如何不知道老人的想法，刚背过脸，便是一脸狠毒。

……

方家，方清由坐在椅子上，褚乔和乔山必须人尽其用，为他买得人心，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他前面，道：“家主，方文堂及其子弟已由族事房将之全部从族谱中删除！”说这话时，男子悄悄的看了一眼方清由，毕竟怎么说方清由同样也是方文堂的儿子，说得这么直白，他还是有些害怕现在的族长有些不喜！

“嗯，知道了，你们去准备一下，按推算，方文堂派来的说客今天肯定会到，到那个时候，我们定要让他给个说法！”方清由似在思考其他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这就去办！”那人离开，他并没有责怪方清由的态度，反倒是觉得有些体谅方清由，毕竟方清由亲手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姐妹逐出了方家，而且二伯也死了，这种悲戚的心情他虽为经过，但却十分体谅。

方清由的想法却不太一样，他觉得等到那份大礼送出之后，不知道他那个父亲会作何感想呢？这么多年来，他那个父亲一直将他当成草包，专心培养大哥，大哥也是心狠手辣，哪里有半点顾及一奶同胞之情，若不是这些年自己故意装傻充愣，怕是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既然他们两个都这么希望自己坐上家主位置，而现在也让他们如愿以偿了，只不过……是该做点事情让他们两个觉得自己并非无用之人了！

一匹快马有韵律的奔驰在扈城街道上，那个穿着丞相府衣服的男子策马狂奔，这次他是带着目的来的，丞相大人有令，询问方清由为何要做出这种决定，若是回答让丞相大人失望，他可直接动手杀了方清由，他有些看不明白官宦世家的想法，所以他一直只能是一个无名小卒，便是武功再高，似乎也没能脱众而出，一直都是丞相府中的那种可有可无的小家丁。

马儿停在方府门口，他滚身下马，方家门丁要拦，他一声爆喝，“放肆，丞相府的人你也敢拦！”家丁却不让开，他方家门第又岂是一个丞相府就能硬闯？

男子脸色变得难看，动手！

几个家丁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两三下拳脚，连同方府那扇结实的院门一起飞进院子。

“方清由，还不出来！”

男子大喊，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方府乱串，任由方府家丁下人和子弟围追堵截，反正是挡在他前面的就是一只拳头伺候，得了伺候的人便少不了缺牙断骨。

一阵混乱冲杀，终究还是杀到那个正在悠闲喝茶的方清由那里，他不由得有些恼火，直指悠然自得的方清由呵责道：“方清由，你不认识我了吗？！”

方清由抬头，似乎料定来的人就是他，整个丞相府也只有这个人与他走得最近，柳山君！他想方文堂让他来，应该算是一种挑衅吧。

“柳叔！你怎么来了？！”方清由故作惊讶，起身问到，在喝退那些围追堵截的人。

“我怎么来了？”柳山君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干茶杯中的茶水，丝毫没有在意方清由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悦，“丞相大人让我来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柳叔渴了吧，要不要再喝一碗茶？”方清由又给空起来的茶杯添满茶，对柳山君的问话避而不谈。

柳山君有些生气，他这个人的脾气就是喜欢直来直去，“我问你话呢！”

方清由眉头紧皱，道：“柳叔，他让人杀了二叔啊！同族相残！难道不应该被逐出家门吗？”

这次轮到柳山君愣住了，虽说他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甚至还想过无数次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褚乔和乔山呢？”柳山君不得不自己避开话题。

方清由看着有些愤怒，道：“他们两个杀了二伯就逃走了！”

“没找到他们的人？”

“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是丞相授意他们二人杀了方文山，而不是他们自作主张，又或者是有人买通他们，故意栽赃嫁祸呢？”柳山君说道，方清由倒是有些意外了，一向笨嘴的柳山君竟然也能这么想问题了？

方清由并未做太多思考，他不想让柳山君看出端倪，便回道：“想来柳叔也知道，褚乔这个人从来都是半步不离我父亲，除了我父亲的命令，恐怕就算是圣旨，也不一定能让褚乔听令！”

柳山君沉默，他呆在丞相府多年，方清由说的话的确没有半点作假。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动手吗？柳山君眼神闪烁不定。

“柳叔，父亲是让你来杀我的吧！”方清由一语中的，柳山君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这一问，他有些迟疑，同时也给了方清由肯定的回答。

“现在柳叔心里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吧，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下得了手，就别提是自己的亲兄弟了！”方清由这次说得理直气壮。

“对不起了，清由，我也是迫不得已！”柳山君抽出腰间挎着的弯刀，他相信方府没有人能拦得下自己。

“柳叔，你真要动手吗？”本应该要慌张的方清由镇定的问道。

柳山君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向方清由，他觉得眼前这个二少爷变了，而且变得好快，要是放在往常，怕是早就到处逃窜，大呼救命了，而现在竟然如此镇定！

“二少爷，不要怪我！”

竖刀劈下，方清由竟然不动，难道真的是认命了吗？

然而这时，一只苍老的手轻轻夹住了那柄取人性命的弯刀，一用力将柳山君震退数步，柳山君惊疑的看着那个老人，他左手提着两颗脑袋，满脸血腥。

而在此时，不知何时方家子弟都钻了出来，恨恨的盯着柳山君。

“方家主，你要的人头我给你送过来了！”

老人右手一挥，柳山君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传到手上，整个身体爆退数尺才站稳当，再看那两个满是血污的人头，隐约有一颗是属于褚乔的。

“方家主，这头我是给你送来了，那十万赏金什么时候给我？”老人行动高傲，并不将柳山君放在眼里，两颗人头扔在地上，滚落到方清由脚边。

方清由道：“十万赏金我会一分不差的送到你手上！”然后又瞥了一眼两颗人头，道：“请问前辈他们的尸体呢？”

老人轻笑，促狭道：“尸体？方家主不会是想将他们碎尸万段吧！这个其实就不用方家主费心了，我已将那两具没用的尸体扔到峡谷喂狼咯！”

方清由摇头叹息，一副悲悯之态，道：“实在可惜，本来还打算让他们尸首一起安葬，现在看来，唉……”

“呵！”老人轻嘲：“想不到方家主还有如此仁德之心！”

方家子弟同感方清由的仁德，即便是那些一直对方清由都还有些不满的族人也都慢慢改变了态度，能对敌都如此仁慈，想来以后方家在他手上定然差不到哪里去吧！

老人轻嘲之后这才转头看向柳山君，几分蔑视的对方清由说道：“方家主，看来你有麻烦啊，要不要再出十万，老夫出手替你解决这个麻烦？”柳山君心一沉，老人的修为在刚才那一击下他已经有所了解，这要动手杀人，怕是没有活路了！

方家其他人也都同仇敌忾，那个丞相府有些欺人太甚了，刚杀了方文山家主，现在竟然又派人来杀方清由家主，甚至已经有弟子叫嚣起来：“我出十万，杀了这个人，要让京城那边知道我方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人一步一步走向柳山君，啧啧笑道：“如此甚好，我看你今天是很难离开这里咯！”